周圍的觸感溫柔暖和，與冰冷腐臭的垃圾堆完全不同，柔姍舒服的蹭了蹭軟綿的枕頭，嘴角帶著笑容。

她想，這個夢真好，感覺就像在現實。

「砰砰砰-」似乎隱隱有敲門聲傳來，她迷迷糊糊的睜開一條眼縫，接著又閉上。

她今天不想起來，昨晚下了一場大雪，她和宏逸顫顫巍巍的抱在一起，好不容易才睡著。

外面的敲門聲越來越大，柔姍將被子捂住耳朵，外面的人見柔姍還沒開門，她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高跟鞋在冰冷的瓷磚上，發出急銳的聲響，一如敲門人的心情，急急切切，她掀開柔姍壓緊的棉被，深吸一口氣，讓自己顯得柔和，輕聲說道：「姍姍，嘉茂在客廳等你好久了，別懶床了，快起來。」

陌生又熟悉的聲音，讓柔姍心中一緊，鼻尖酸澀，她似乎想哭，睜開眼，一張保養的美麗的臉，出現在她眼前。

她此刻笑著，即使中年，眼角也看不見一絲皺紋，溫柔的眼眸像是大海，無條件包容著她的孩子。她的雙手白嫩，手指修長，點了點柔姍的額頭，溫柔笑道：「姍姍，愣著做什麼，快起來換衣服。」

是的，柔姍愣住了，這一張溫柔的臉，在幾千多個日夜，如同夢魘一般出現在她的夢中。她會溫柔的對她笑；在她挑食的時候，溫柔的安撫她；她哭了，她會抱住她，輕輕拍撫她不斷哽咽的脊背......

柔姍眼眶紅了，嘴角諷刺的挑起：「雲思思，你怎麼又來了？」她抬頭，看向雲思思驚愣的眼睛：「你們做了這麼多虧心事，該害怕的，不應該是你們嗎？為什麼這麼久，你總是不斷的來找我，讓我歇一天，好嗎？」

雲思思完全不知道柔姍在說什麼，以為只是女兒早起說的渾話，她收起驚愣的表情，臉上的神色依舊天衣無縫的溫柔，她拉起柔姍的手，笑道：「好了，媽媽也知道你累了，今天和嘉茂出去玩一天，明天你隨便睡多久，媽都不叫你。」

柔姍明明已經二十，讀大學的年紀，別人都自力更生，她卻如同襁褓中的孩子，穿衣洗漱打扮，都是她媽媽一手操辦。

就如一個失去四肢的人，被圈養在一方黑屋，所有喜好，都必須由別人操作。

雲思思在給柔姍挑選衣服。她為柔姍選的，永遠都是粉紅嫩系的，像是要將她打扮成一個活潑可愛的小公主，人見人愛。

柔姍拿起衣櫥中唯一的灰色T恤和牛仔褲，面無表情道：「別找了，我今天穿這個。」

看見柔姍手中的衣服，雲思思捂嘴笑了笑，溫柔的拿過她手上的衣服，力道隱隱透著強勢：「姍姍，聽媽媽的話，這件衣服你穿著不好看。」接著轉身，從身後拿出一件粉紅色的蕾絲短裙：「這件裙子，你不是一直都喜歡嗎？今天，就穿這件。」

柔姍靜靜的看著粉嫩的短裙，上面白色的蕾絲交錯，縫合在裙子上沒有一點瑕疵，精美的如同擺在櫥櫃中，吸引小孩子目光的玩具。

為柔姍換上衣服，雲思思讓她坐在梳妝台。三米寬的粉紅色梳妝台靠牆，是一面諾大的鏡子。柔姍透過鏡子，看見雲思思眼角溫柔的為她挑選髮飾，粉紅的蕾絲髮帶、粉紅的蝴蝶結、粉紅的發卡，她為她選的，永遠都是粉紅的。

柔姍輕笑，這場夢，似乎比以往的都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