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埋在宏逸的胸膛，柔姍鼻頭微酸，她想哭，也哭了出來。滴滴淚水從眼角滑落，侵染宏逸的衣服。

宏逸感受到，腳步加快了幾分。

他開的車來，亮銀的黑，沉著的奢華，單調中帶著嚴肅，和他本人，非常像。

輕輕的將柔姍放在車上，宏逸關了車門。

他的動作很快，透著優雅，良好的紳士教育讓他不知該如何安慰哭泣的女孩。

柔姍哭的無聲，她沒有抽噎，只是流淚。像是要把上輩子的委屈，全部隨著淚水流出來。

宏逸知道她委屈，明明是嬌生慣養的公主，卻因為他，毀了容，瘸了腳，失去最傲人的資本，被最親最愛的人拋棄，苟且螻蟻般生活在最骯髒的社會深處。

宏逸的手指很長，指腹帶著薄繭，他嘆息，擦去柔姍眼角的淚，眼底帶著心疼：「上輩子我們過得那樣，也沒見你哭過。」

柔姍聽了，破涕為笑。

是啊，上輩子那麼苦，沒有親人，沒有愛人，沒有公主裙，沒有水晶鞋，她都熬過來了。這輩子，還能比上輩子更差嗎？

宏逸隨身帶著絲布，四小方形，純白絲滑，他拿著，給柔姍擦幹淚痕。

哭過之後的柔姍，鼻頭微紅，得宜的腮紅暈染，眼角腫紅，她似乎哭不得。哭了，眼睛腫的厲害。

宏逸嘴角帶著絲絲微笑，點點她的鼻頭：「再哭，小公主都變成醜小鴨了。」

醜小鴨又如何？至少她是先苦後甜，哪像她，享受過世間最美好的一切，再被打回地獄。柔姍笑了，兩眼彎彎：「我寧願做醜小鴨。」

至少，生活不會充滿欺騙。

宏逸看著她，淡藍色的眼睛滿是包容無奈，像是她上輩子才接觸醜陋的生活時，嘶聲揭底不願面對事實的模樣。

柔姍很開心，心中的喜悅快從胸口溢出，壓抑不住，也不想壓抑，她伸出手，輕輕扯著宏逸的衣角，心中的喜悅變成說不出的滿足。

她想，自己不是一個人，真好。

宏逸開動車，這條車道依舊很擠，滿滿的車輛看不見盡頭，每個車都急躁的按著喇叭，聲聲尖銳。

柔姍心中沒有焦急，和來時完全不同，她愜意的靠在副座，頭歪一邊，看著宏逸：「我走後發生了什麼，你怎麼來的？」

宏逸的嘴角慢慢抿成一條直線，高量的眉頭微皺，他不想說，看向柔姍期盼的眼睛，又緩緩開口：「那場大雪來的急，又冷，我們沒有禦寒的衣物棉被，我早上醒來發現，你被凍死，在我懷裡，像塊寒冰。」

柔姍很喜歡笑，她記得小時候媽媽對她說，愛笑的女孩，運氣不會太差。此刻柔姍嘴角帶著笑，紅腫的眼睛卻透著悲傷，她輕輕的問：「你呢？」

前面的車走了一小段，宏逸開上前停下，嘴角扯了扯，構不成一絲笑意，眼底諷刺：「我活了這麼久，他們也該怕了，在我為你火化屍體之後，他們故技重施，找人放火，燒了我們的房子，大火，比這裡的還烈，四面八方把我和你的骨灰圍住，最後，怕是燒的，只剩下幹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