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燈回家的時候，已經四點多了，他開門進去，家裡很安靜，不像以往每年蘇如雪生日時候那麼熱鬧，喧囂，

賀姨聽見開門的動靜，趕緊從廚房迎了上來，「小燈回來了，快坐吧。」

「嗯，您去忙吧。」程燈對著賀姨笑了一下。

「誒，好，好。」賀姨答應著，又去廚房接著煮湯了。

程燈換完鞋以後，帶上門走進去，把包放在沙發上，環顧了一圈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家，沒看見蘇如雪，有些奇怪，朝廚房喊了一聲，「賀姨，我媽呢？」

「太太啊，太太…」賀姨吞吞吐吐，面色為難，手裡不停的搓著抹布，「太太她…」

「好了，賀姨，」程燈還有什麼不懂，蘇如雪多半又在哪和一群富太太打麻將，或者和一群姐妹淘在哪個商場購物，「你忙吧。」

程燈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實在沒事幹，發了個消息在他們的群里，「你們現在在幹嘛？」

萬虛，「坐車。」

王琳琳，「去吃飯。」

葉冶，「同sang。」

程燈，「蘇援呢？」

萬虛看了看坐在他旁邊，面無表情的蘇總，有點害怕，「蘇總，那個，那個，程燈找你呢。」

蘇援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拿出手機。

正好上面不知道他們聊了些什麼，程燈又發了一個表情過來，是萬虛他們P的程燈的表情包，程燈翻著白眼的樣子太搞笑了，蘇援忍不住笑了出來。

萬虛在旁邊看著這人一秒翻臉，震驚的嗔目結舌。

程燈和他們聊了一會兒，他們到飯店了，就放下了手機，熒幕暗下來，程燈才發現自己臉上一直不自覺的帶著笑。

和蘇援在一起，程燈總覺得時間過得好快，現在一個人在家裡，卻覺得度日如年了。實在閑的無聊，程燈回了他自己房間，想著把暑假寫的稿子整理整理。

蘇如雪到家的時候已經六點多了，她提著大包小包不知道多少東西，程燈正在幫賀姨把做好的飯菜擺出來，看見她趕緊去把她手裡的東西接了過來，喊了一聲，「媽。」

蘇如雪點了點頭，穿著年輕時尚，妝容艷麗精緻，表情雖然疲憊，精神卻還不錯，看著完全不像有個程燈這麼大兒子的母親，幾十歲的人了，依舊活的自我，她看見程燈也沒什麼情緒，還不如賀姨熱絡，淡淡的打了個招呼，「小燈回來了，」然後對賀姨說，「蓮姐辛苦了。」

賀姨連忙說，「不敢不敢，太太坐吧，準備吃飯了。」接過她的外套，掛在了衣架上。

程廣平以往每年今天都會陪著蘇如雪，今天卻沒來，也不怪蘇如雪情緒不佳。

程燈知道程廣平最近正忙，雖然他不太關心這些事，可多多少少還是聽到了一些風聲，中央換屆之爭，蘇家那一派勝了，已是板上釘釘的事，只等明年三月份的會議（純屬虛構），而程廣平作為敵對派系的，自然會被打壓，只怕他已經是焦頭爛額了，自然顧不上蘇如雪一個小小的生日。

蘇如雪還和他死對頭一個姓，不被遷怒就不錯了，蘇如雪卻不懂這些，不過她也不在乎，有錢有勢有面子對她來說就足夠炫耀了。

程燈陪著蘇如雪吃了一頓飯，心急如焚，不知道蘇援他們現在在幹什麼，既擔心晚飯不合蘇援胃口，又擔心他們氣氛太冷讓蘇援尷尬，完全沒想到蘇援是會委屈自己的人嗎？一般只有蘇援讓別人尷尬。

但怎麼說也是媽媽生日，程燈雖然對蘇如雪感情不深，但生養之恩大於天，說什麼也要多陪她一會兒。

多麼諷刺，程燈怎麼也沒想到，他還沒說走，蘇如雪就先說有事要出去了，母子兩個，各懷心思，連表面的和平都要難以維持。

「太太，少爺剛回來，你是不…」賀姨看程燈臉色不好，趕緊勸蘇如雪。

「行了，蓮姐，你陪著他吧。」蘇如雪雖然對程燈不親，對賀姨卻是尊重的，這是程家的老人，她還不怎麼敢放肆。

「太太，您…」賀姨還想說什麼。

「賀姨。」程燈阻止了賀姨沒說出口的話，放下筷子，站起來，對蘇如雪說，「您注意安全，多穿件衣服。」

蘇如雪推開了程燈給她拿衣服的手，「不穿這件，穿半天了。」然後自己進屋拿了件大衣就走了。

程燈自嘲的笑笑，早就習慣了不是嗎，一月沒見，也沒有半點對兒子的不舍，甚至一句噓寒問暖也無，這樣的母親不是早就習慣了嗎，還在期待什麼？

程家眾人都尊重他這個小少爺，可蘇如雪明明對程家一個傭人都唯唯諾諾，唯獨在他程燈面前趾高氣揚，毫不把他放在眼裡，程燈想不明白為什麼，但這麼多年想不明白，也早就習慣了。

程燈常覺得，自己能和蘇援親密如斯，也許就是因為這一點吧，都不曾擁有過正常平凡家庭的柴米油鹽溫情，所以都格外珍視別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