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荊棘刺穿皮膚的痛比刀更盛，我步步往上走，漸漸的麻木，血染紅了裙擺，當腳不能走後，我就用爬。

那時我想，我不會死，師傅也不會死，只要得到了九虛果，我們便可以迴流雲殿，師傅還會坐在殿上喝茶。

人碌碌一生，所追尋的，不過，一碗茶，一壺酒……一個人。

憑著信念我爬上去了，我怕疼，可是我更怕失去師傅。

取到那通紅的果實，繁陌師叔把我送到天軍營外，我怕耽誤師傅病情不肯療傷，師叔只好把我送過來。

最後還是失去了知覺，墮入夢境。

夙陽上仙說，我昏倒在軍營前，幾乎只剩了一口氣，手中緊緊握著九虛果，還一直叫著師傅，一直到他告訴我他是夙陽，我才鬆了手。

客聚來並沒有騙我。

那九虛果，真的解了師傅的毒。

從我醒來後，我一直守在師傅的床邊，他還沒有醒來，我爬在床邊等他。

水域之主龍萬墓死在了師傅手上，戰爭勝負已分，戰爭已經到後期了。

師傅又睡了七日才醒來，我醒來時他正用手摸著我的頭，是溫的。

「師傅。」我顫抖著開口。

他的指尖劃過我臉上的傷，有一絲淡淡的痛意「嗯。」他輕聲答著。

「師傅。」

「嗯。」

「師傅，師傅。」

……

我似乎想證明什麼，一聲聲的叫著，他一聲聲的應著，我才發現原來師傅還可以那麼溫柔。

叫到後來，我忍不住哭了，爬在床邊失聲痛哭，師傅摸著我的頭。

師傅說，他做了一個夢，夢見了九重天，夢見了流雲殿，夢見我走了……

「不會的，師傅，流螢會一直留在流雲殿陪你。」我握緊他的手，他愣了一下，反握住我的手，咳了兩聲，他說「我可是會當真的。」

我認真的點頭，我想只要師傅活著，比什麼都好，這個看似絕情的師傅已經給了我太多，太多。

這一年十二月，水域降了。

回了九重天，師傅讓天醫好好看了我身上的傷，天醫說如果藥上不好會留下疤。

師傅知道我怕疼，怕我不肯擦藥，說要幫我擦。

「……」我無奈的看著自己師傅一本正經的耍流氓，紅著臉藏進被子「……我自己擦。」

師傅說「可要好好擦，別怕疼，要是不好好上藥，回嫁不出去的。」

我心虛的點頭連連答應「好好……」

嫁不出去？我細細想了一下，抬起頭「師傅也會不要流螢嗎？」

他抬手摸摸我的頭「不會。」說的十分的堅定。

師傅還是每日都回去天水之境種海棠，我陪他一起去了，依舊記得那日他喝醉時說的話，他希望有一日，青衣師姐能看見。

我問師傅他要種到什麼時候，他問我喜歡這片海棠嗎？我愣了一下，點頭。

「那我便會一直種下去……」他望著遠方淡淡的開口。

……

也是在這一年的十二月，我聽說風驚空失蹤了，而他的父君風長岸戰死。

和曦以一己之力穩住了獸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