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說快不快，說慢不慢。我們很有默契地沒有提到葉晟，卻又很有默契地在7號清晨醒來，我穿好衣服，簡七幫我收拾東西，然後送我到門口。

「不要傻傻地在外面一直站著，像我上回似的，都中暑了……盡心儘力就好。」簡七一邊送著我，一邊還不忘叮囑我。

「嗯。」雖然她的擔心有一點兒多餘，但我絲毫不覺反感。一絲澀意漫上心頭，我大有一種即將奔赴戰場的感覺，緊張得彷彿今天去考試的人是我一般。

聯考不就是戰場麼。沒有硝煙的戰場。

沒有鮮血沒有白骨，只有成者為王敗者為寇。

成功者高高在上鮮衣怒馬，失敗者獨自哭泣無人問津。

有多少孩子因受不了聯考的壓力而自殺？

然後呢？

最終只是被冠上一個「失敗者」的名號。

總以為自己死得轟轟烈烈。

總以為自己可以改變什麼。

可事實上什麼也不能改變。

悲哀麼？

……

我坐車到葉晟所在的考場，把包里的物品收進項鏈，然後在無人的角落化成小貓，躍上了二樓的窗檯。

考試還未開始，我看到了葉晟，他坐在座位上轉著筆，表情淡然不變，左手卻無意識地緊緊握成了拳頭，隱約能看見右手掌心微微沁出的汗水。

監考老師是一個和藹的男老師，他走過來拍了拍葉晟的左手:「這位同學，放輕鬆，聯考而已，平時複習到位了就好，沒什麼可緊張的。」

「啊？」葉晟愣了一下，隨即苦笑:「謝謝老師，我只是剛才用冷水洗手手抽筋了而已……」

監考老師:「……」

窗外的我:「……」

葉晟在答語文，我在外面閑得無聊幹脆躺了下來曬太陽。

「你真的不喜歡葉晟嗎？」

「你對他的喜歡真的僅僅限於妹妹對哥哥的喜愛嗎？」

「你確定你看清了自己的心？」

……

安倍的話在我腦海中盤旋，揮之不去。

我喜歡葉晟？

我愛葉晟？

我希望我們成為什麼呢？兄妹？抑或戀人？

如果是愛，那我之前對程雪怡的報復又算怎麼回事？

我清晰地聽見心底有個聲音在叫囂:「你對他的感覺早已超過了妹妹對哥哥的感情了，為什麼不敢承認呢？」

「才沒有……」我弱弱地反駁道。

「怎麼沒有？沒有的話你會不反感他的懷抱？你會不論何時何地第一個想到的都是他？怎麼沒見你對簡七和安倍這樣？他們可一個是你的好姐妹，一個是你以前最愛的寵物呢！」

「葉晟是我哥啊……沒準兒只是親情呢……」

「是嗎？只是哥哥嗎？他在你心裡一直都是成熟得能夠為你撐起你的世界嗎？你們兩個有血緣關係嗎？」

「……」

我十分無語地一爪子拍在額頭上。好頭疼啊……

陽光穿過柵欄，光中有細小的塵埃飛舞，如同小小的精靈，我伸出爪子，它們便慌亂地逃逸開來，彷彿受到了驚嚇。

陽光和青草的味道揉和在一起，清香中不失溫暖，我深深呼吸，嘴角揚起微笑，卻又頃刻間消逝不見。

怎麼說，我現在也是妖，而葉晟是人，自古人妖戀皆沒有好結果，就算我是愛他又能如何呢？

我跳下窗戶，走到沒有攝像頭的角落變成人形拿出手機想要聯繫安倍，卻悲催地發現這裡根本沒有信號！

考場屏蔽麼……這麼長時間沒考試都忘記了還有這個東西的存在……

我無比鬱悶地收起手機回去接著曬太陽。

看著葉晟奮筆疾書的樣子，我定了定心神，換了個更加舒服的姿勢，漸漸沉入了夢鄉。

語文。數學。英語。文綜。

兩天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聯考已經結束了。

還未等學生們稍稍喘息一下，茗雅便開始組織估分。

估分。報考。

氣氛的緊張不亞於考前，唯一的不同之處便是校園裡多了很多不穿校服的孩子……

我再一次選擇了逃避，一頭扎進簡七的小窩，捧著她那個好不容易清除了所有木馬的筆記本昏天暗地地看電影。

簡七在狠狠地鄙視了我這種行為之後告訴我，葉晟估分結果不錯，已經報考了人大，現在正收拾東西準備出國旅遊。

我聽到這個消息後樂壞了，趕緊托安倍幫我辦了護照。

出國旅行誒！而且是和葉晟一起，我怎麼可能放過！

葉晟早在半年前就已辦好了護照，訂了單飛去歐洲的機票，便準備兩天後啟程。

我也隨之訂了他旁邊座位的機票。然而，正當我為出國旅行作準備時，安倍夜梟卻找上了門來。

偌大的咖啡廳，深色的窗幔，真皮的沙發，原木的桌具，舒緩的音樂，以及上好陶瓷杯里散發著濃郁香氣的拿鐵。

不得不承認，安倍夜梟很有品味。

但我真心不想見到他。

「大老遠從東京跑過來，不會就只是為了請我到這全濱城最高檔的咖啡廳喝咖啡吧？」尤其是我還不怎麼喜歡喝咖啡。

我把後背靠在沙發上，連個微笑都懶得扯出來給他。

要是這小子敢耽誤我和葉晟的歐洲二人行，我不敢保證我會不會當場賜他死無全屍。

「好久不見，蘇小姐。」

安倍夜梟表現得十分紳士，而我只回了他一個白眼。

好久不見？明明才不到一個月，這人說謊話怎麼都不臉紅的！

「是啊，好久不見。」我也微笑，小啜了一口面前的拿鐵。

是啊，好久不見，原來你還活著。

後半句氣死人不償命的話我沒說出來，安倍夜梟這次來找我的目的我都還不知道，所以暫時還不能激怒他，先忍忍，蒽，先忍忍。

「不知蘇小姐最近有什麼打算？如果暫時沒有，蘇小姐完全可以來日本走走。」

我有點疑惑地看著他。他關心我幹嘛？安倍現在對他已經沒有了威脅，他此舉是要將我留在日本控制安倍嗎？

「我已經有安排了。而且，我對日本不感興趣。」我淺笑著回答他:「我最近比較忙，請問安倍先生還有別的事情嗎？如果沒有，蘇可就先回去了。」

安倍夜梟的眼中隱隱有暗光閃過:「其實，這次冒昧約蘇小姐出來，確實還有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