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葉晟看了看懷裡莫名其妙多出來的、正沖著他訕笑的小貓，揚了揚眉毛，開口問道。

「嗨~小帥哥泥嚎呀~」小貓賤笑著揚揚前爪對著葉晟討好:「謝謝你上次的熱情招待呀~不過牛排最好還是別吃生的哈……容易拉肚子的哈……」

「……」葉晟無語，緩了一會兒接著問:「你是妖？」

「當然……不是……」最後兩個字說得比較沒有底氣，小貓幹脆一甩額前碎發，亮出一個極其犀利的眼神:「哥就是，傳說中的，游吟詩人！」

我:「……」

葉晟:「……」

同學，你是來搞笑的吧？……

「你是……公的？」葉晟抱著懷疑的目光打量了它一下。

小貓炸毛了:「靠！竟然敢懷疑小爺的性別！」

「小點聲！也不怕別人聽見然後把你送到研究所去開膛破肚！」我真想一腳踹飛它，強忍著怒氣小聲訓道。

「怕什麼？安啦，這裡只有你們兩個能聽見哦~」

「為什麼？」葉晟有點驚訝。

「哼哼~因為本大爺是全法國，哦不，全歐洲，最最最偉大，最最最厲害的預言家！」小貓臭屁得不得了，鼻孔都快面向天空了。

「預言家？你叫什麼名字？」葉晟似乎很感興趣。

「提摩西，我叫提摩西~」小貓直往葉晟懷裡蹭，蹭得我一臉黑線。

「你跟來幹嘛？我告訴你，我們現在可沒有牛排！」我瞪了它一眼，一邊脫下身上披著的薄外套，一邊尋思找個機會一定把它做了……

「切，你以為我聞不到你的背包里裝著不二家的牛肉幹啊……」

「開車窗，扔出去。」我說著就作勢要打開窗戶。

「好好好我說我說！你們……你們不能去義大利！」提摩西被我盯得發毛，直接轉頭一臉正經地對葉晟說:「你們現在絕對不可以去義大利！」

「為什麼？」這下我和葉晟齊齊困惑了。

「哎呀哪兒那麼多為什麼……總之聽我的就對了，反正不去義大利對你們也沒有什麼損失……歐洲這麼大去哪兒不好非得去義大利？你們去希臘看愛琴海，或者去保加利亞，那裡有最純正的玫瑰香油，再或者去荷蘭看大風車，再或者……」

「停！」我雙手擺了一個「Stop」的手勢打斷了它的旅遊宣傳:「我們為什麼不可以去義大利？」

「沒有為什麼，總之就是不可以去！」

「哦--沒有為什麼是吧？」我意味深長地看了它一眼，隨即微笑著看向葉晟:「葉晟，我想去龐貝看石膏人。」

「不準去！」某人，哦不，某貓急了。

「好啊，我還想去威尼斯買個面具呢。」葉晟微笑著答應我。

「不準去！！」某貓急如熱鍋上的螞蟻。

「嗯，好像還有一站就到了吧？該收拾行李了。」

「不可以！！！」提摩西跳到桌子上狠命瞪著我:「你忘了我和你說過的預言了嗎？你們現在去義大利，一踏上義大利的土地就會被他發現的！這小子體內的力量還沒有解開封印，你們現在去了就是去送死啊！」小小的胸脯因激動而微微輕喘，卻仍是堅持與我瞪視。

「『他』是誰？」我盯著它的眼睛，問道。

「不能說！」

「到底怎麼一回事？」

「我也不是很清楚！」

「那為什麼不讓我們去？你憑什麼讓我們相信你？」

「就憑你活了兩世都不想讓他死！」

死一般的寂靜。旁邊那群青年吵嚷的嬉鬧聲和車廂里各種聲音混在一起，卻難以進入我們的世界。我，葉晟，還有站在我們中間的提摩西。

最後一句話提摩西幾乎是喊出來的，我不敢抬頭看葉晟，下意識地把目光移向窗外，風景掠過，我卻不知道該看什麼，該說什麼，該幹什麼。

一下子變得局促。

時間彷彿被人拽住了尾巴，一分一秒都如此難熬。

氣氛就此凝固。

「活了……兩世？」不知過了多久，葉晟開了口，聲音不高，卻隱約有一絲沙啞摻雜其中:「宮雅，你是誰？你是不是……蘇蘇？」

「我……」我慌亂地站起身，想要離開這讓人窒息的狹小空間。

我還沒有看清自己的心，怎麼可以暴露自己的身份？一旦被認出來，我要以怎樣一個身份面對他？

「我去洗手間……」剛想離開，手腕卻被人抓住。我回頭，對上葉晟黝黑的雙眼。

「你是蘇可。」他盯著我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滿眼的認真和小心翼翼，彷彿幼小的孩童，會為了一個答案緊張得不能自已。

「……」我垂下眼睫，沉默對待，卻沒想突然被擁入一個溫暖堅實的懷抱。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蘇蘇，從看見你的第一眼我就有這種感覺，我不會認錯你的眼神，蘇蘇你知道嗎，你剛才看他們的眼神，和我第一次在校車上看見你時你的眼神一模一樣……」

葉晟緊緊抱著我，聲音低沉，卻明顯能聽出來其中壓抑著的心裡無以言說的喜悅。

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隱約掠過，葉晟欣喜的話語戛然而止，把頭顱埋在我的肩窩，許久才說了句:「真好。」

真好。

你還活著，真好。

你還在我身邊，真好。

你還沒有離開這個世界，真好。

我們依舊可以相對言歡把酒談心無拘無束地走下去，真好。

……

耳旁回蕩著葉晟淡淡的嘆息，我僵硬的身體漸漸放鬆了下來，手撫上他的後背，扯出一個微笑，卻牽動了眼角，臉頰劃過一抹溫熱:「晟……」

罷了，罷了。我闔上雙眼，綻出一個滿足的笑容。什麼安倍，什麼程雪怡，什麼人妖戀亂七八糟的，都不要去管了，都不要去想了，此時此刻，不過把心放空，感受他的溫暖就好……

感覺到我的放鬆，葉晟收緊了臂膀，把我環得更緊，幾乎要把我揉入他的胸膛，像是失而復得一件珍寶，後怕過後便決定終其一生去守護。

不離，不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