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南選了一家西餐廳，按說平時都是在家做的中餐，那會兒沈亦南剛出來打拚的時候，也沒那麼好的條件天天吃這些牛排啊銀鱈魚啊魚子醬啊什麼的，每次都自己照著菜譜做，久而久之，練就了一手的廚藝，川菜魯菜，粵菜湘菜，甚至是自己創作些菜式出來也不在話下，他這種人，天生不是風花雪月的主兒，山珍海味，美酒佳人，有過一次就夠了，多了齁的慌。

這會兒帶褚羅來，也是自己想偷懶，不願意回家做飯罷了。

卡座拉上簾子，就隔出了一個小間，要了瓶溫水，沈亦南給他酌了一杯，「你恆叔不來了，別等了，想吃什麼？」

「南叔，」褚羅雙手握成拳交疊著撐住自己下巴，嘟著嘴問，「你不覺得恆叔今天太直接了麼？」

「嗯？」

「太明顯了現在想想，探口風而已，萬一人家張董隨口一說呢……」

「…你考慮的也對，之恆是有些著急，如果德遠集團出手要達盛公司，你恆叔多半是要花很大心血的，那麼到時候真的和張董爭起達盛，就算能贏，他也不劃算。」

「就像是拍賣，」褚羅伸手摸杯子，「兩個人同時要同一件東西的時候，只會拍價格高的那位！」

「嗯，沒錯，」沈亦南把他的杯子拿過去，換了自己的杯子給他，「把水喝了。」

褚羅鬼使神差的端起杯子喝光了水，才聽見他說，

「知道為什麼到現在，你恆叔還保留著投顧的身份？」

兩年前橫空出世的MW公司，一上市便引來了一陣風暴，成長勢頭迅猛，主營日用品，因為定型為中高端產品的原因，起點比其他產業高出許多，但也是這個原因，面向的客戶也變成了中高端人士，僅半年，效應極佳，MW便越變越壯大…

而這MW的創始人，也就是持股最大的股東，蘇之恆。

但這個事，蘇之恆瞞下來了。他幾乎從不出面料理MW，所以除了其他幾位股東和沈亦南靳啟昂外沒人知道他手底下有這家公司。

他對外的身份，依然是圈內與沈亦南不相上下的老練投資顧問…

「…這我哪知道？」褚羅也不知這些，撅著嘴道。

「算了，吃飯吧，別說這些沒意思的。」說著就要往一旁嵌在桌上的觸屏設備上點單。

褚羅這噎了一口氣，好奇心讓沈亦南這頭狼給咬碎了一半，渣沫兒呲愣呲愣的往地上掉，他忍不住埋怨沈亦南，「嘛呀話說一半，存心噎我呢麼……」

「我噎你做什麼，」沈亦南沒徵求他的意見，做主點了兩份排，一份沙律，一瓶酒，還特地備註不要牛排的餐前點心，換點了兩份羅宋湯，做完這些，才再次抬頭看他，發現他正可憐巴巴的望著自己，不禁笑了一下，「這個你以後找機會自己問你恆叔去。」

「你說不行麼……」

「當然不行，再說下去就是傳道授業解惑，我不是文學家，我是資本家，」沈亦南特地著重了'資本家'三個字，接著唬他道，「上課是按分鐘收錢的。」

「嘖。」褚羅瞥他，不屑地說，「掉錢眼兒里了。」

「我沒掉錢眼兒里，我本來就是錢眼兒。」沈亦南一本正經地說，「你忘了，你南叔就是和錢打交道的。」

這話說的不痛快，沈亦南內心深處把自己放在一個制高點，他到如今，是想來觀看發展，做一個真正的天使投資人的，但無奈為了刺激這小子，不得不妄自菲薄兩句。

褚羅也正中他下懷，瞪著眼，「我絕不，」

「嗯？」

「我要是你，絕不這樣。」

「你？想成為我？」

「嗯！」

「好了好了，別鬧了，這行啊，不適合你。」

「你怎麼就知道不適合我？」褚羅撐起身子，把臉放在他臉前，「你們都是做這個的，我不信我做不好。」

他的呼吸打在沈亦南臉上，撓的他癢癢的，「好，我問你，如果你是我，你要做什麼樣的人？

「如果可以幫一個創業者實現自己的理想，收益對我來說絕非那麼重要！」

沈亦南笑的更深了，他在沈亦南眼中就像一張白紙，什麼都不懂，滿腔偉大的事業抱負，什麼都不考慮。

但是，沈亦南喜歡，他喜歡彼時靳褚羅的樣子。

「南叔？」褚羅剛叫他，這個'叔'字就被沈亦南含進了嘴裡，褚羅'唔'了一聲，整個身子都僵住了，被他吻著，腦海里閃過那天晚上的畫面，臉頰頓時發燙起來，一時也忘了該怎麼辦…

「您好打擾一下您的羅，宋…」

服務生一掀簾子就瞧見了這一幕，兩個大帥哥就這麼實實在在親在一起，還在她面前，小姑娘著實有些承受不住，結巴著，不敢動彈，還是沈亦南比較坦然，放開褚羅後朝小姑娘說，「放下吧。」

服務生小姑娘臉也紅了，放下後落荒而逃，留下一臉不知所措的靳褚羅在原地瞪著對面的人說不出話來。

沈亦南把湯推到他面前，「喝湯，降火的。」

褚羅這才回過神來，「沈亦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