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羅推門進去，看見他坐在電腦前翻閱什麼，走到他身後才說，「我媽打電話了。」

「嗯，說什麼了？」沈亦南翻看著郵件，頭也沒回的問。

「說快回來了，讓我跟你問好……」

「好。」

褚羅坐到床上，突然又像被燙到似的站了起來，這動靜倒是讓沈亦南的注意力轉移了些，但依舊沒回頭，只說，「不去睡麼？」

「睡的。」說完就要走，走到門口又走不動了，回身問他，「我可以去公司上班麼？」

沈亦南眉眼鬆動，轉過椅子看著他，「褚齊

給你壓力了？」

「沒有，是我自己想去。」

「嗯？」

「似乎也很有意思……」

沈亦南起身朝他走去，走到他面前，手伸到空中突然頓住，褚羅本來已經準備好被揉頭髮，卻一直不見動靜，發獃似的望著他，直到他說，「快去睡覺，明天帶你去公司。」

褚羅心裡有那麼一點失望，這也怪不了誰，是他自己把他推開的。

木訥的回了房間，把自己砸到床上，嘴裡咬著被子低吼，身子有點熱，不太自在，他的手順著自己腰線往下去，到小腹時，忿忿的收住，再握成拳頭砸著床，心裡暗罵自己，靳褚羅你瘋了吧！

他大吼了一聲奪命似的跑進了浴室，不久後，浴室里就傳出些暴躁的聲音…

Empireo公司總部建立在s市，從A市過去兩小時的航程，來接他們的是沈亦南的助理，見到自家老闆帶了個孩子，也不問，恭敬的給人開了車門，褚羅一路上沉默，他還在為昨天晚上的事懊惱，他覺得自己不正常，很不正常，打個手槍，滿腦子都是沈亦南，滿腦子都是那天晚上翻雲覆雨的場景，沈亦南一直坐在他旁邊看報紙，好不容易到了，他那些胡亂的思維也散去了些，這時才說起話來。

「今天回去嗎？」

沈亦南瞧著他一路上一會兒臉紅一會兒又發白，心神不寧的，知道他有心事，就一直沒問，聽他主動說話，這才側過身子好好看他，

「你還有課，當然要回去。」

「哦…」

「你在我身邊，好多東西我都會親自教你，至於上班不上班，等你實習了再說。」

「那我們今天，去公司幹嘛？」

「帶你感受一下。」

褚羅到了他的公司才發現什麼叫「感受一下」。

也許是沈亦南對於工作環境的質量要求比較高，Empireo大門人臉識別，一進去就是兩位一等一的大美人，穿著很正式，見著沈亦南便起身問好，再往裡走，辦公區域的設計也很特別，每一個辦公區都是一個球型小屋，像小時候在童話里見過的南瓜屋，只不過分成了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員工就坐在每個點辦公，面面相對，又因為隔板的原因，使每個員工在同一個球體上都有自己的獨立辦公桌，互不打擾，而這種四人一組的小區域在整個辦公區四散開來，這樣一路走過去，規整而又大氣。

褚羅並沒有見到很多人，零零星星，有些人在辦公，但員工素質較高，辦公室有小聲的討論聲，也有鍵盤噼里啪啦的聲音，褚羅跟著沈亦南這麼走著，還沒感受到投資行業的專業知識，就已經感受到了身居職場的嚴肅性，這與他平日里自由散漫的性子完全衝突，甚至超乎他對職場的想像。

他之所以喜歡上山下海，只是因為他不愛他想像中朝九晚五，一天到晚跟宮鬥似的上班生活，可是現在看來，人家並沒空內鬥，沈亦南說，大多人都在外面跑項目，資歷高的，可以在家辦公，褚羅聽進耳朵里，發現這些都隱隱透露著一股無端的吸引力，砸在褚羅身上，砸到了他心裡。

他抿著唇不說話，沈亦南接了許多文件，路過一處都會有人順勢上前彙報手裡的工作，褚羅也沒有看到什麼獻殷勤賣笑臉，一見老闆就搖尾巴的現象，反而大家都特別自然，好像沈亦南一直就在這裡沒離開過一樣。

什麼樣的上司就會帶出什麼樣的員工，褚羅這回是信了。

跟著他路過會議室，休息室，資料庫，最後才到了他的辦公室，沈亦南叫他坐下休息，轉身去給他倒了杯水，

「工作就是這樣，每時每刻都要全心投入，很枯燥，很忙，你想過這樣的生活還是繼續做你的探險家，要想清楚。」

他已經大三了，日子過的飛快，接下來要面臨實習，要真正脫離學校，做一個大人，沈亦南原不必對他的生活如此上心，可沒辦法，他想這個人正視自己的未來，他想要這個人好。

褚羅吱唔著，「我當初選了這個學校，你們都沒罵我…」

「罵你做什麼…」

「你們不都想我考個重本麼？」

「褚羅，」沈亦南坐到茶幾上看著他，「你應該知道你與別人不同，你的出身，你的經歷，都是別人羨慕不來的，所以我們才不逼你，因為你應該順著你自己選的路走，而不是順著傳統思想走，重點大學，國內國外的，你想去，還不是我們動動手指的事，」

褚羅第一次聽到這番言論，聯考之後成績不好，他選了學校後靳啟昂也半個字都沒提起要給他謀出路的話，渾渾噩噩過了兩年半，到現在他才知道，自己的選擇一直被這幫老頭子守護著，心裡不禁油生出莫大的感動。

「你之前問我，想考研究所，不知道考什麼專業好，還記得麼？」

褚羅點頭，「你不是說讓我自己決定嗎？」

「嗯，不過現在我想告訴你，你是靳褚羅，你身邊，有你爸，有之恆和之荔，還有我，你有的資源別人想都想不到，所以你註定了不必去做那些無端的人考試，要個碩士博士頭銜有什麼用呢，你三年研究所念完，隨便一個大學部生我都能培養成一個專家，你想想，哪種劃得來？」

褚羅跟著他的思維走，這麼想也是，跟著沈亦南，一年他就能掌握研究所三年裡都不一定學的到的東西…

「學歷很重要，課本知識很重要，專業知識很重要，但既然你還不確定自己要做哪一行，手上又有這麼好的資源，不如好好利用，讓我們教你，你會成長得更快不是麼……」

「褚羅，所有行業的上層，看重的都是一個人的天分和實戰能力，你也可以捧著你的學歷去嗷嗷叫，可你要知道，當你這麼做時，同樣有成千上萬的人和你一樣在這麼做，我的意思，你明白嗎，速食時代，手裡有底牌，身後有盾牌，為什麼要錯過呢……」

沈亦南苦口婆心，說完便不再開口了，兩人對視著，褚羅思緒有些飄，這是他跟沈亦南兩年多以來，他頭一次為他的選擇說出這麼多誠懇的建議，他不得不承認沈亦南是個很棒的洗腦家，把他成功的說服了，不過還好理智尚存，

「你，沈亦南，」褚羅靠近他的，眼底閃爍著'智慧'的光芒，「你們居然給我下套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