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毅說了妖王很久，妖王都不給一點回應，只是獃獃的看著沐陽，什麼表情也沒有，就好像要死的是他，念毅無奈，只能搖頭嘆息，離開了狐狸洞。

這一坐就坐了三日，第三日傍晚沐陽終於醒了，妖王給了三日來的第一個表情，笑的眼睛都要眯成一條線。

沐陽看著他獃獃傻傻的樣子，忽然有點心酸。

「幾日了？」

「…」嗯？不懂什麼意思！怎麼回答！

「呵，我睡一覺，給你睡傻了？噗，我睡了幾日日了。」沐陽看著妖王獃獃的樣子，覺得好笑。

「三日了。」

「陪我去走走吧，睡了太久，有點乏，去看看桃花吧。」

「會不會累？」

「我哪有那麼脆弱？走吧！」

妖王輕手輕腳的幫沐陽穿鞋，動作有些笨拙，他應該，是第一次，幫人穿鞋吧！感覺很福祉。穿好鞋子，妖王扶起沐陽向洞外走，一手護著肩膀，一手扶著手臂，生怕沐陽摔倒。

「桃花還是那麼美，可是，物是人非。」

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

「瀝。」

「我在。」

「瀝。」

「嗯，我在。」

「沒事，我就是怕以後沒機會再叫，你會記得我嗎？」

「不會死。」

「我認識冥王的，他很任性，他啊從來就是，想讓你三更死，絕對不會讓你多活到五更。」

「不是歸閻王管？」

「呵，冥王那麼任性，閻王豈敢不聽？我就不同了。」

「嗯，你不一樣。」

「你倒是隨波逐流，我是不同，他讓我多活，我也活不到了，因為我比他還任性。」

「你不會死！」妖王扳過沐陽單薄的身體，神情絕望。

「我們聊聊天吧，我說你聽。好嗎？」沐陽依靠在妖王的肩頭，抬頭看著滿天繁星。

「我曾經幻想過，我們以後的生活，在每個日夜的傍晚，一起看桃花，閑來無事，細細的去數飄落的花瓣到底有多少，一輪明月，滿園桃花，一壺清酒，還有我最愛的桃花羹，夜深時，我可以躺在你的懷裡，一起看星星，看螢火，數流雲，架一架鞦韆，白日我閑來無聊便可盪的高高的，既不會影響你，有仿若可以看到你，站的高了，就可以看的遠了，哪天你要是流連花叢我就會看到，然後耍小脾氣，不理你。」

「不會有花叢。」

「可是你有鳳蝶了啊！打碎了我的夢。」

「…」

「你知道，我們第一次見面在哪裡嗎？」

「我被圍攻，你掉入我懷裡。」

「不是。」

妖王轉頭凝視沐陽，他不記得他還在哪裡見過他。

「你不記得也是正常的，那是十年前了。那時我還小，因為身體不好，被寄養在鄉下，穿著裙子，扎著髮髻，那天我上山去玩，撿到了一隻紅色，受傷的狐狸。」

妖王聽到這裡，手心緊握，指甲嵌入到肉里。心砰砰的跳著。

「當時，我看到它渾身是傷，背部，一條焦黑的印記，渾身血淋淋的，可是它好漂亮，我好喜歡它，我將它帶回我的宅院，照顧了半個多月，忽然一天它變成了人形，長的很好看，我想他應該就是狐狸精吧！你說呢，是不是狐狸精？」

沐陽笑眯眯的回頭望著他。

「對，是狐狸精！」

「他啊勾走了我的魂，可是沒等他醒來，我就被家裡接走了，無奈我將小狐狸交給了鳳舞姐姐，我交給她一枚玉佩，告訴她等他醒來，交給他，告訴他，我等他來找我。可是他一直沒有來找我。」

「你說，他為什麼不來找我呢？」

妖王蒙了，沐陽是什麼意思？是他救了小狐狸，那鳳舞是誰？鳳蝶呢？他一直以為是鳳蝶救了他。

「陽，陽你怎麼了，你睜開眼睛！」

沐陽額頭沁出密密的汗珠，唇色泛白，身體已經逐漸冰冷，這些轉變不過是一瞬間，快到根本無法反映。

「鳳舞，噗。」沐陽張口噴出了一口血，染紅了妖王的衣袍，妖王已經瘋了，紅著眼，抱著沐陽像念毅的洞穴飛奔。

「不要說話，我們馬上就到了，你再忍忍，再忍忍，一定要忍住。」

說到最後，聲音已經哽咽，顫抖的不行。

「求求你，不要說話，不要說。」好像只要他沒有說話，他們就不會結束，他還會在他身邊。

「不用，不用去了，瀝，咳咳，這個蠱，是我甘願受的，鳳蝶，就是，鳳舞。」

「不要說，不要說，我會娶你，就你一個，再也沒有其他人，好不好，好不好，求求你，不要說。」

「對不起，我累了，下輩子，不要，再見面了。不想，在愛你。」

「不要，不要，求你，求你愛我，求你愛我，愛我吧，陽，求求你愛我。啊啊啊啊。」沐陽的手滑落，眼睛也永遠的閉起，一滴清淚滑落，嘴角微微翹起，再也不會睜開，滿天仙神，世間萬妖，都聽到了，妖王撕心裂肺的哀嚎。

妖王恨，雲黑，風來，豪雨，世間災，生靈塗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