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花謝，時光從不會為了誰而停留，除了那一片施了法術的桃林，春去春來又一輪。

妖王拼搏努力了整整一年，每一天都看著淚跟沐陽雙雙入宿，看著淚每一天燒著桃花喚沐陽起床。

每每看他們嬉笑打鬧，心就會揪痛，本以為痛著痛著就習慣了，就算沐陽永遠都不會想起他，就算他輸了，他也要想辦法賴在這裡，每一天看著沐陽。

看著他笑，看著他鬧，全當是自己做錯事的懲罰。

妖王越來越不會笑了，每每他想溫柔一點，都會變成痴漢臉，緊緊的盯著沐陽看，看的沐陽渾身冒汗，可他依然那麼看著沐陽，就像沐陽是一片光，而他自己是光影下的一片影子，有光在就會有他在。

「沐陽。」

「嗯？」

「即然已經想起來了，不用顧忌我，我能偷來這幾年，已經非常福祉了。真的！」

沐陽看著淚微微翹起的唇角，心裡泛酸，從自己醒來，就是淚陪在自己身邊，自己一直以為他就是自己的相公，淚很寵愛他，這幾年他的性格變了，也都是因為淚寵著他，慣著他，可是那一眼萬年的約定，他不能忘。

死去的時候，他回到了地府，冥王也很感嘆，他跟妖王有三世情緣，而淚本是無緣的，但是沐陽死的時候心心念念著淚，便有了一世，不過什麼時候就不知道了，也許那個時候淚已經遭劫，輪迴了。

「淚。」

「嗯？」

「我有事情要跟你講。」

「我是地府的掌簿，本是不能說的，這是一個秘密，但是我虧欠於你，我不想對你有所欺騙，這一世，我們無緣，我只能求得幾年安穩日子給你，卻忘了得而復失的痛苦，你，會怪我嗎？」

淚看著淚眼婆娑的沐陽，笑了，他真的笑了，沐陽給了他記憶，就算失去了生命也為他求了幾年安穩，擁有這麼美好的東西，他還有什麼遺憾？即使以後千百年歲月裡面孤獨一人，也有這許多記憶可以慰藉孤獨的靈魂。如果註定有人不幸，他也不希望那個人是沐陽。

「去吧，你的背後就是我。只要你找我，我就會一直在你身邊，逗你笑，為你穿衣，為你束髮，為你抓魚，為你做那桃花羹。」

淚，笑的很美，夕陽的餘光映在他稜角分明的臉上，一片柔和，還是記憶中的那個人，初次見面時他還是只狐狸，第一次變成人形就調戲他，往後的歲月里，他的眼裡只有我，而我卻追逐著別人的腳步，今生註定辜負，等到我們相守的那一世，我們一定要好好在一起，中間再沒有其他人。

天很灰，落地的雨滴將地上鬆軟的泥土濺起，砸在此刻正在桃樹下獨自飲酒的人身上。弄髒了雪白的外袍，那人渾身濕透，下巴上冒出青色的胡茬，頭髮散亂，眼圈黑青，眼裡一片哀愁。

從來也沒有人見過這樣的妖王，仿若失了魂。

還要從半月前說起，妖王像往常一樣，想著法的接近沐陽，哄他多看看自己，哄他多親近自己，好喚醒記憶，可沐陽突然就講他推開，讓他不要再出現，他的出現影響了，他跟淚的生活，他不想淚難過，所以他必須趕走妖王。

妖王沒有放棄，依然每天都去，沐陽給他的臉色越來越臭，後來甚至他一出現，沐陽就閉門不出。他已經好多天沒有見到沐陽了，沐陽現在為了淚真是什麼都不管不顧了，妖王嘲諷一笑，以前沐陽也是這樣對他的不是嗎？只是他不珍惜，現下報應來了，沐陽推開他了。

「還喝？」

妖王提起酒壺正準備將酒送入口中，聽到沐陽的聲音急匆匆的轉頭，生怕慢一步，人就消失了。

看到沐陽冷冰冰的臉，妖王是坐立不安的，趕緊起身撲騰身上的灰塵，用手梳理頭髮，發現無論怎麼倒騰都無法整齊，耳朵一抖一抖的就聳拉下來，眼睛也紅了。

「你委屈什麼？」

「你不理我。」

「我為什麼要理你。」

「…」

「髒兮兮的，難看死了。」

「…」

「說話。」

「…」

「不說算了，我走了。」

「陽。」

沐陽站定，轉身看著妖王。

「陽，我的沐陽到底哪裡去了？能不能讓他回來？我錯了，我以後會乖乖聽話，我會寵著他，就寵他一個人，無論時光會帶走什麼，都帶不走我對他的愛，永遠，行嗎？讓他回來吧！我好想他。」

「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跟他在一起，行嗎？把我的沐陽還給我。」

妖王的眼神情深意切，讓人無法忽視，本是無愛的人，終是學會了愛，以後這隻狐狸就是我的了。給我暖被窩，陪伴我三生的夫。

「走吧。」

沐陽沒有回答，轉身往桃林方向走去，妖王愣愣的站在那裡，不知道什麼意思，走吧是什麼意思？趕他走？

沐陽看身後的妖王沒有跟上來，轉身不耐煩的招手。

「走啊！咱們回家了！」

回家？妖王真的哭了，喜極而泣，這次天空晴朗，沒有在下大雨，這是喜悅，他說，咱們回家。真好。

以後的日子，沐陽會陪著我。

而我是他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