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賓館做小姐，不比在路邊髮廊做小姐，一個是守株待兔，一個是彎弓射鵰。

如果說路邊做小姐賣的只是一張臉的話，那麼在賓館做小姐賣的就是全身，還有有形和無形的一切。

而且還一定要有善意的心計，稍有不慎，客人們就會流向她人的床頭上。

青姍決定了我必須買一部手機。

在一個有陽光的午後，青姍推開我的房門，拉掉我身上的被子，就用捏著我的鼻子，逼我跟著她去買我的手機。

青姍一定要我買一部好點的品牌手機，而我不想說出的意思是，只要樣子還可以，能打電話，發幾十字的簡訊就福祉了。

在一家手機平價超市，我看中了一部放在櫃檯角落裡的手機，標價單上用紅章印著500的數字。

我想應該還可以還點價吧。

我想不到還有這麼便宜的手機，手機在我的想像里是太過奢侈的東西，和像我這樣的平頭百姓，很有一段必須不要命地奔跑著地陌生的距離。

秀兒可以用兩個月的工資買一部手機而福祉，福祉就像轉動的玻璃圓珠，總是只在她攤開的手心裡轉動，不肯遠走。

而我那怕是能用一天工錢買一部手機，福祉也還離我很遠著，福祉就像一根捧在我手心裡靜止的羽毛，偶爾的一陣風吹過後，就會不經意地溜走，既使是我一聲沉重的呼吸。

而我卻又總是呼吸沉重，更別說我還有的一聲聲長長的嘆息滴啊。

其實我看中的肯定不是它陳舊的色澤，和過於獃滯的式樣，而是安然睡它身下的那三個數字。

服務員一眼就看出了我的意思，儘管我臉不紅心不跳的。

我故意把驚喜撥高節數地對青姍說，這部手機好漂亮啊，我很喜歡。

青姍站在一邊就像看一個從冪王星來的地球上不可再見的怪獸。

她罵我不會飛的笨鳥，就這樣嘔吐的式樣，國小生都不敢拿出來用的，你不是只是看中它的價格吧。

我說不是，把頭搖得認認真真的，那表情就像突出在大山尖上的一塊石頭一樣真實。

服務員在一邊只是幫著青姍說話，好像掏錢的是青姍而不是我。

這樣子的手機，廠家去年就停產了不做了，萬一有個意外用壞了，一個很常用的配件都找不到，就只能扔掉算了。

買這樣的手機其實不劃算，買著便宜，用著其實好貴的，而沒有一個人買手機不是為了用的吧，是不是，姐。

於是青姍就說看來你的手機只有我做主了。

結果青姍花了一千二百多元買了一部手機。

看著我口袋裡的錢，被青姍搶過去後，嘩嘩地數往小姑娘服務員手中。

每一張票子從青姍手中有聲音地轉移到小姑娘服務員手中後，我的心就有一次向上爬高的痛。

我在心裡喊痛啊，痛啊，就像心也會生結石，而我的心中不止是生一顆那樣地痛著，並且顆顆個頭都還不小。

那可是弟在鎮高中三個多月的生活費啊，我的臉蛋紅紅的天使妹妹啊，不要和我開這樣過分的玩笑啊，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敢不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