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尋看著東臨輕輕的笑：「你很好，如果你只是想甩掉我，那恭喜你了，你成功了啊。」

「我沒……」東臨看著她，緊緊的抿唇。

楚尋笑了下，那笑容蒼白凄美。

東臨下意識的扔掉手中的劍，他小心翼翼的看著楚尋，忽然低下了頭：「對不起。」

楚尋伸出手，拿起一把匕首狠狠的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好看的血液緩緩流出，她格外嚴肅。

流血的手指緩緩劃過半空，停在東臨面前，楚尋說：「自此以後，恩斷義絕。」

東臨猛地抬頭，嘶啞著聲音問：「你說什麼？」

那聲音里滿是不敢相信，隱隱含著一種近乎崩潰的瘋狂。

「恩、斷、義、絕。」楚尋一字一頓的重複，那冰冷絕情的樣子讓東臨如墜冰窖。

冷，不是身冷，是心冷。

渾身的血液好像不會流動，畫面定格為黑白，東臨絕望的垂下手：「不可以。」

不可以。

小尋兒，我可以和所有人恩斷義絕，我可以背離全世界，可是唯獨不可以和你，形同陌路。

說真的楚尋，我愛你。

東臨看著楚尋，蒼白無力的一字一字說：「如果非要這樣，我會屠殺神族。」

楚尋面無表情的看著東臨：「我也是神族，你殺了我啊。」

東臨握了握拳，心下有些頹廢，楚尋啊，你別仗著我喜歡你就肆意妄為的傷我。

楚尋走過去，抱著天明的屍首一步一步的走遠。

她要帶他去母親的墳前，把他們埋在一起，母親生前那麼愛他，那他死後也必須要陪著母親。

這是他欠她的，一輩子都償還不起的。

楚尋走後，東臨一拳砸在了地上，地面裂開一道道猙獰的口子，東臨的血滴在地上，他像是察覺不到疼痛，固執的傷害自己。

「尊上，停下來！」左護法心疼的阻止東臨。

「走開。」東臨的聲音很輕，帶著一股子不容置疑的意味。

而更多的卻是心傷。

「尊上，世上有那麼多好姑娘，何必這樣？」

「我只要楚尋。」

東臨輕輕的說著，目光格外溫潤：「你們怎麼會懂，我的女孩到底有多美好。」

「那是我所見過的最迷人的女孩。」

東臨微笑：「她在意神族，我就滅了神族，她在意天明，我就殺了天明。」

「我不懂愛情，不過我只知道，我的女孩心裡只可以有我一個人。」

只是東臨也沒想過，他僅僅殺了一個天明，卻造成了日後無法挽回的悲劇。

東臨想，也許他真的很差勁。

難怪楚尋不喜歡他。

停止了回憶，東臨看著陰沉的天空輕輕的笑著，看吧，五百年前他就輸了。

在楚尋面前，無論是誰，都比他重要。

她可以肆無忌憚的傷害他，可以無所顧忌的說著斷絕關係的話，可以……漫不經心的把他丟掉……

她都可以的，她什麼都做的出來。

可是他不能，他所有的骨氣驕傲在她面前一無所有，他的自尊種族他也可以放下。

一千年，他愛她的一千年裡，他從沒想過放棄她。

因為他知道的，不可能的。

魔族，本身就是個異常固執的種族。

東臨抬頭，看著楚尋像個孩子似的蹦蹦跳跳，就連去采路邊的花朵她也不願意鬆開顧盡的手。

為什麼呢？她怎麼會那麼喜歡顧盡呢？

是不是因為顧盡現在的樣子很像最初的他啊？

呵，他忍不住嘲笑自己，東臨你在想什麼呢？

五百年前，你們就已經不可能了。

所以啊，別痴心妄想了。

你不配。

東臨猛地怔住，他不配……

目光漸漸憂傷到了極致，猛然，點點晶瑩驚醒了他。

眼睛濕了。

東臨用手擦去眼淚，唇角漸漸勾起笑容。

嘿！你在想什麼呢！

你可是六界第一人，除了你誰還配得上六界戰神呢？

顧盡嗎？

別逗了，那小子就是一個普通的龍族！

東臨微笑，看著楚尋的目光格外寵溺。

真是的，我的女孩，你走的那麼快做什麼？

東臨哥哥快追不上了你知道嗎？

愛上一個人就是這個樣子，就算她有很多缺點又很絕情，可是依然像是中了毒藥一樣。

她每做一件錯事，就算是她真的錯了，他也會替她找一個借口，然後努力的說服自己。

她是對的。

她沒有錯，她還小，只是不懂事而已。

看吧，愛上一個人就是這麼卑微。

與他不同的是，這邊的楚尋和顧盡卻已經到了結界處。

「尋兒，這就是結界了。」顧盡溫潤的笑著，執起她的手放在結界上，輕輕的透過去。

「誰？」守界的妖族長老冷著一張臉。

「戰神楚尋。」楚尋收斂了所有溫和的氣質，凌厲的像是一把鋒利的劍。

顧盡詫異的看著楚尋，他認識她這麼長時間，第一次見到她六界戰神的氣質。

楚尋面對東臨是妖冶的，面對他是柔和的。

他勾起一抹笑容，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龍族顧盡。」顧盡說。

妖族長老訓練有速的不去阻攔：「龍二皇子，戰神楚尋，失禮了。

楚尋輕應一聲，極好的表現出了傳聞中的目中無人狂妄自大。

顧盡對著守界長老淺笑一聲，然後拉著楚尋步入結界。

妖族的環境和神族很不一樣，這裡多是會移動的樹精，用美麗外表掩飾自己會食人的花朵，還有會寄生在生物體內的小草。

很危險，卻很刺激。

楚尋妖冶的笑笑，她很喜歡這裡。

神族啊，從前是美麗的高貴的，可是自從神魔大戰之後，就變成了廢墟。

那裡只有她一個人，只有她一個人的神族

「妖族真好。」楚尋感嘆著。

「比神族還好麼？」顧盡輕輕的問：「神族可是六界都嚮往的地方呢。」

楚尋苦澀的笑了笑：「六界？五百年前就已經沒有六界了。」

「啊，不對，是有的，只要我不死，神族就還是存在的。」楚尋的臉色很蒼白，她凄涼的說：「只有我一人的神族。」

顧盡沉默了一下，忽然抱住楚尋：「你恨他嗎？」

「恨啊。」曾經有多愛現在就有多恨啊。

其實東臨啊，我們五百年前就該在一起的，可是，你錯的太徹底，我甚至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原諒你。

她強忍著淚水，錯過了就是錯過了，無論他怎麼努力都不可能回去了。

「尋兒，你還有我。」顧盡緊了緊抱她的手臂，輕聲的安慰說。

楚尋點了點頭，神情有些恍惚。

記憶中，也有個人，在她母親死掉的時候，用力的抱住她，一下一下親吻她的髮尾：「小尋兒別哭，還有我呢。」

他是東臨哥哥，五百年前的東臨哥哥。

楚尋想，她現在對顧盡這麼痴迷大概就是因為他很像東臨哥哥吧。

她是把顧盡當成了替身吧。

不，不是替身。

她愛顧盡，她把曾經對東臨的所有的愛都給了顧盡。

刻意的，但不可否認，這感情也是實實在在的。

顧盡一下一下順著她的頭髮：「我帶你去龍族吧。」

「好啊，我真的很想看看你生長的地方是什麼樣子呢。」我想看看……你生長的地方是不是和東臨一樣不見天日暗淡的讓人心疼？

「那裡很美，你相信我，你會很喜歡。」顧盡笑著親吻她的額頭。

楚尋笑了，笑容溫暖：「嗯，只要是你在的地方，我都喜歡。」

顧盡，我錯過了東臨，不會再錯過你了。

不管怎麼樣，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

彌補遺憾，並且像愛他一樣愛你。

我會忘了東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