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告別式

該告別的都已經告別了。

又是一個三年，物已非，人不在。記憶無處尋覓。

自從我和陳默結婚後，林雨就離開長春了。去了什麼地方沒有人知道。而陳默則選擇和我留在了長春。

三年後，小安已經兩周歲了。陳默很溺愛他，我其實也懂的，他把對林雨的愛都化作了對小安的父愛。

我始終記得第一次小安會講話的時候，叫的就是「爸爸」。那個時候陳默那種從心底浮現的笑容真的讓我感動了同時也心酸了。

幾年都沒看見他那樣的笑容了，雖然我們住在一起了。可是我卻感覺離他很遠。每次過年的時候我總會看見陳默去天台，然後坐在上面抽煙，一抽就是一整天，到了晚上的時候才回家。所以幾乎這幾年的過年都是我一個人過的。

母親離開了，我都沒有哭，而唯獨那樣的日子我卻哭的一塌糊塗。

母親離開的時候對著我說了句，女人有個家就好了。可是，現在的我發現，為什麼有了這個家之後我還是那樣悲傷，感覺不到一絲福祉呢？

其實林雨走的那天，我把日期時間都告訴了陳默了，當時我想如果他去追的話，我就毅然離開他。可是，他沒有去追甚至都看都沒有看那張紙。為什麼，為什麼給我希望的同時又讓我絕望。

林雨走的那個晚上，他喝醉了。醉倒在「沉逝」包廂里，如果不是那個叫小南的男孩打電話給我，我甚至以為他失蹤了。

那個晚上，我們做了，呵呵，結婚那晚我們都沒有做。而這一次他卻和我做了。只是我們都明白他又一次把我當替身了。不過，我愛他，我不在乎。可是，心卻很痛。因為那個晚上他嘴裡一直念著林雨的名字。

之後的之後，小安出生了。當時小北和林顏都搶著給他取名字。而那個時候陳默突然來了句就叫陳安雨吧。呵呵，當時我們都沒有說話了。

陳安雨，（陳愛雨）這麼相近的音，是誰都知道它的含義。

所以，我才會說他把對林雨的愛都給了小安。

第二年的時候陸小北結婚了，和肖峰，那個時候林雨回來過。

陳默那天也去了。那是他們分開一年第一次見面。我本以為陳默會走過去狠狠地抱著他。可是，沒有，他們兩個人只是互相笑了笑就分開了。

也許正應證了那句話，太愛了就是不愛了。

整個婚禮我都在觀察林雨，我發現他變了，變的內斂而堅強了。也對世事看淡了很多。他一直淡淡地微笑著，看著陸小北福祉的樣子。而在一邊的陳默則一直保持著沉默。

但我知道他心裡一定是難過的。

婚禮結束後，林雨和大家打了聲招呼就離開了。整個婚禮下來他們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事後我本來打算去問陳默的，可是，當我找到他的時候，他站在不遠的地方，朝著林雨離開的方向靜靜地看著。彷彿那樣就是天長地久。

我終究是忍住了沒問。轉身離開了。

第三年，小安兩周歲生日。小安是冬天出生的，那個時候長春雪還很厚。

那一天，陳默突然告訴我，要去旅遊，帶著小安去旅遊。

「為什麼，在家裡不好麼，為什麼要去旅遊啊？」我抱著小安看著陳默說。

「只是想離開下長春，何況這裡的冬天很冷，我們去旅遊對於小安的身體也好啊！」他說的理直氣壯。

但不管怎麼樣我還是答應了。我問去哪裡？他說去雲南吧......

於是，這個冬天，長春的雪還在下著。我們一家三口去了雲南。那個溫柔如春的地方。

我不知道等待我們的將會是什麼，我只知道，旅途中我的心有種說不清的感受。

最後，坐在火車上，我看著遠處漸漸消失的電線桿，對著我們的過去說了再見。

長春，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而這個時刻，在我的腦海中突然出現了許多我和他的對話。

...

「陳默，為什麼我們不坐飛機。」

「因為火車安全。」

多年後殊不知原來他們去雲南坐的就是火車。

「陳默，為什麼老是喜歡站在陽台上啊！」

「因為陽台上舒服。」

殊不知他們的愛情是從這裡開始的。

「怎麼老是喜歡站在雪地里抽煙，你不怕感冒啊！」

「呵呵，不會的，我身體好得很。你進去吧。」

殊不知這是他們的共同的約定。

「你做的飯怎麼這麼好吃，老是讓你做飯我也太不像你老婆了。」

「做習慣了罷了。」

殊不知這個習慣是為他養成的。

「怎麼老是喝『SUMMER BULE」這一種酒啊！你就不知道換一種？」

「換別的喝著沒感覺。」

殊不知在他的味覺里，他只對他有感覺。

...

原本以為這一切不過是他的某種不經意的習慣罷了。沒想到都是因為他。那個叫林雨的男人。

火車到達雲南的時候，我看見陳默眼裡有種類似於懷念的東西。我知道他又在想他了。

那個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好像還是我勸他去找他的吧，去束河。

束河，這個我一直不敢涉足的地方。我怕我的出現玷污了這裡的純凈，同樣玷污了他們的愛情。可是，這個時候，陳默卻帶著我和小安來到了這裡。

我心裡有種說不清的感覺，是歡喜也是悲傷。我無從去找尋，只能跟著陳默靜靜地走著。

走過四方街，走過「距離」的飾品店，走過「舊人」酒吧，最後停在了「彼岸花」旅店。

他背著小安走了進去，我亦默默地跟在後面。

可是，那一瞬間讓我們都停下了腳步。

因為，二樓的窗戶前，那個背影熟悉的讓人想哭，竟然是林雨。

當時出現在我腦海中只有一句話。

那就是：「如果愛有天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