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白禾自己拿著酒精給自己的手臂消毒。

「我幫你吧！」陌冬羽拿過棉簽幫白禾塗酒精。

「你和醫務室老師很熟嗎？」陌冬羽試探的問了一下。

「國中經常來。」白禾也沒有多說，「一次偶然機會有了更深一層的關係。」

「你真是一個壞學生。」陌冬羽看著白禾的手臂，「不止這一處傷痕。」

「很多。」白禾看著遠處，「沒人在意，無所謂。」

「以後我會在意的。」陌冬羽順其自然的接下去，「不要再一個人亂來了，受傷的時候我會心疼的。」

白禾愣了一下，目光突然有些模糊，輕聲應了一句，以前，似乎有人對他說過這種話，但是只是說過。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了。

陽光透過醫務室的窗戶灑在兩個人身上，白禾低頭看了一眼蹲著為他膝蓋消毒的男生。忍不住在內心感嘆，這個人真的很帥氣。不是白禾的那種帥氣，一點都不霸氣，只是很溫柔，很陽光，很有哥哥的樣子，讓白禾感覺很溫暖。

那種帥氣不是表現出來了的，而是從骨子裡面透出來了的，白禾有些著迷。

「好了。」陌冬羽貼好最後一張創可貼，站了起來，「回去就很媽媽說，是不小心打球傷到的。」

「哦。」白禾感覺其實不用解釋，反正他不怎麼出房間，不會被發現的。

「快到婚期了，你準備的怎麼樣？」白禾問他。

快到520了，白雅安的婚禮。這對白雅安來說很重要，哪怕懷過白禾，但是白雅安從來沒有穿過婚紗，也沒有走進過婚禮的殿堂。今年三十七歲的白雅安第一次結婚，同樣是最後一次，白禾絕不允許出現差錯。

「啊！我要準備什麼嗎？」陌冬羽不解的問。

「身為伴郎，你覺得你不需要準備嗎？至少準備一下禮服的試穿吧！」白禾一本正經的樣子，把陌冬羽嚇到了。

但隨後陌冬羽無奈的笑了笑說:「果然一扯到你母親，你做事的態度都會變的十分正經。你真的很愛你母親對嗎？」

「那是我生命中的全部，我全心全意守護的女人。在她出嫁前，她的一切就是我的一切，哪怕以後我不再是她的中心，我也要讓她福祉無憂。」白禾看著陌冬羽，目光炯炯有神，「如果不是因為母親選擇了你父親，我才不會去你們家，裝這種乖孩子。」

「白禾……」陌冬羽不知道說什麼好，「其實你這樣子比較讓人喜歡。」

白禾沉默了，目光看著窗外，他知道這樣子比較讓人喜歡，可是到底那個樣子才是真正的他呢？他不知道。有時候裝太久，自己都忘記自己真實的樣子。

「我其實不想母親嫁給你父親的，她只要有我就好了。可是她竟然已經選擇好了，那我也沒有任何理由讓她留在我身邊了。」

白禾站起來，然後看著陌冬羽，然後笑著說:「我把母親交給你照顧，可以嗎？」

陌冬羽愣了，剛剛的笑容太耀眼，他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白禾還是看著他，等他的答案。

「嗯，我可以相信的。」陌冬羽說出來了。

白禾只是微微一笑，然後離開。他要得就是這樣一個答案，陌冬羽答應過他會照顧母親，那他也可以準備離開了，離開這個城市了。

520，婚禮舉行。來的多半是上流人士，開的是豪車，穿的是名牌，拿的是十幾萬的禮物。

白禾和白雅安坐在寬大的化妝間，等著化妝師的到來。

白雅安穿著白色的婚紗，三十七歲的她身材保持的不錯，但是臉上卻擋不住時光留下的痕跡。黑色的長髮中隱約可以看見幾根白髮。

白禾想，這個女人因為他錯過了最美好的年華，而他卻什麼都給不了她。現在她要去尋找她的福祉了，他卻不希望她離開，他還真是一個自私的人，無可救藥的戀母情結。

「阿禾你過來。」白雅安坐在化妝台前，看著鏡子中的白禾說。

白禾微微一笑，然後走到白雅安身後，將手搭在白雅安肩上說:「怎麼了？難道有婚期恐懼症？」

白雅安仁慈笑了笑，一隻手搭在白禾的手上:「看你有些心不在焉，在想什麼？」

「沒有，只是看到這麼漂亮的你，有些嫉妒陌叔叔。」白禾隨口說道。

白雅安苦笑道:「老了，要是以前應該會更漂亮。」

白禾手一僵，然後立刻恢復正常，以免白雅安發現他的異常。

其實白雅安還是後悔了，為了他，浪費了那麼多年的青春，而他什麼都給不了她，反而是一個拖油瓶。

「雅安，化妝師來不了了。」年邁的外公進來說，「路上太堵，化妝師來不了，所以等一下直接開始，妝就不化了。」

白雅安愣了一下，然後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苦笑著說:「歲月不饒人，這些痕跡註定遮不住。」

「沒事，這樣也很漂亮。」白外公笑著說，「準備一下，馬上開始了。」然後外公慢悠悠的離開，白雅安點了點頭。

白禾看著化妝台上的化妝盒，再看了看時間，還來得及。

「母親，我可以幫你化妝嗎？」白禾轉到她面前笑著說，「不希望你的婚禮有任何遺憾。」

白雅安看著他，然後突然哭了，哽咽的說:「阿禾長大了。」

「不要哭。」白禾伸手幫白雅安擦眼淚，「等一下不好上妝。」

「我會替你完成這一生中最重要的妝容。」白禾打開化妝盒輕聲說道，「相信我。」

白雅安微微點頭，然後沒有再說話了。

白皙的手輕輕的抬起白雅安的下巴，底妝，眼影，口紅……

陌冬羽到的時候剛好看到白禾為白雅安畫眉那一刻。那種畫面說不出的美感，在這個世界上，沒有幾個人可以為母親化妝送她初嫁，而白禾是及其幸運的一個。

當一切都弄好以後，白雅安睜開眼睛，看著鏡子裡面的人，說不出話了。太漂亮了，那些皺紋在白禾手裡面全部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