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問言葉，那個叫一人之上的是怎麼回事，但遊戲畢竟是遊戲，放下滑鼠，他閉了眼。

下午兩節課，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多媒體，筆下刷刷地記著，腦袋卻一片空白。

「七班九號，上來做一下這題。」

「七班九號？」李蕭李老師又念了一遍。

振聾發聵，全班的目光紛紛投向他。

唐銘心裡一驚，遭了，自己沒聽，黑板上寫的編程題，自己不會。

唐銘極為艱難，極不情願地想要站起來，前排的男生卻突然起了身，白色襯衫映入眼簾。

「老師，我是九號。」肖白舉了手，隱約間，唐銘的身體有著模糊的電流透過，肖白，他輕輕地叫著。

老師招了招手，肖白便離了座位，來到講台拿起粉筆，修長的手指在黑板上寫下流利的一黑板java語言。

這道題的答案佔了滿黑板的四分之三，密密麻麻，是一道小型遊戲，把肖白的答案進行編寫，便能將遊戲運行出來。

老師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心裡暗暗稱奇，正想誇他，肖白指了指黑板。

「這樣寫，遊戲運行速度卡慢，畫質不流暢，佔用內存過高，我寫的是反例，下面，我寫個正面教材。」

擦了黑板，全班一片嘩然。

「要不要這麼牛逼啊！」喬燃睜大了眼睛，順便推了推唐銘，「下次點名，唐銘你要是不會……就露餡了！」

肖白表現的太優秀，唐銘怕他的身份被識破了。

肖白花了幾分鐘寫了五十多行的代碼，黑板上擲地有聲，寫完，老師忍不住咬了咬牙，人才實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唐銘是麼？」老師在名單上勾著，「學校java大賽還有一個月就到了，你組建個隊，我做指導老師，開發個軟體，主題圍繞AR多維視覺！」

WHAT！喬燃忍不住驚了驚，李老師這也太過了吧，分明是強塞任務啊，AR啊！這種技術現在世面上還不成熟，學生對此也知之甚少，好多AR企業跟風倒閉，大多數是因為這種技術不夠成熟，而且，他指的是多維，而不是二維三維，他這是……要逼死人的節奏！

「好的，老師。」

肖白不緊不慢地說道，低頭抖一抖身上的粉筆灰。

全班愕然，張大嘴說不出話來。

李蕭欣慰地點了點頭，「具體的建群說，現在我們來講講這道題。」

肖白回了座位，抽了紙不停地擦著手，眉頭微皺。

唐銘這才反應過來，他有潔癖，所以，他從來沒上過講台，在黑板上寫字，每次都是喬燃、陸西鈞、何亦安等人代勞，所以在老師的印象里，肖白並不是個成績很好，表現很突出的人，但是每年期末考，肖白總是計算機系的第五名，第七名左右。

唐銘曾經有一次問他為什麼，他說，名次太靠前，引起老師注意，免不了要碰黑板，還有其他一堆雜事例如比賽，名次太低，又沒獎學金，影響評獎評優，所以，他選擇在前十左右徘徊。

可是今天，今天，肖白竟然為了他上了講台，拿起粉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會不會，便毅然決然地走上去，這叫什麼……愛護嗎？

唐銘心裡越發不淡定了，雙頰微醺，嘴角也不禁微微上揚，他咬了唇，露出純白，喬燃碰了碰他的胳膊肘，「開心麼？」他又扭頭兇巴巴低聲對他說了句滾，嘴角卻還是彎彎的。

一個「滾」字，說的也要看意境，比如，唐銘如果不開心，「滾」字便顯得他很煩惱，不好惹，可他現在很開心，這個「滾」字，還沒出嘴邊，滾著滾著，笑意油然而生，真是春風拂面，悠悠他心。

喬燃凝視著他面上藏不住的笑意，眼眶濕了濕，他們本是一類人，他愛何亦安，唐銘愛肖白，唐銘與肖白的距離越來越近了，唐銘的付出有了回應，而他，喬燃對於何亦安來說，是什麼呢？什麼時候，何亦安也能對自己這般好。

當然，喬燃並不期望何亦安能上台替他答題，他倆成績一樣爛，他只希望，何亦安能夠正視自己，正式自己對他的愛。

肖白剩下的課幾乎都用來擦衣服和手了，肖白的紙巾用完了，他偏頭看陸西鈞，「還有紙嗎？」

陸西鈞咬著唇，臉色不是很好看，聲音略微苦澀，「沒……沒了。你問喬燃他們。」

肖白光顧著衣服了，沒注意到陸西鈞的異樣，只是掉過頭，低低地讓喬燃幾人拿紙，喬燃伸手給他的時候一臉奸笑，彷彿得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

一堂課很快就結束，幾人拿了書，喬燃鬧著要吃牛肉蓋飯。

何亦安鄙夷地看著他：食堂的牛肉都是人工合成的，不要吃。

喬燃微皺眉頭：那吃芹菜炒肉好了，你最喜歡吃。

何亦安：我吃什麼你吃什麼咯！

喬燃：那是。

何亦安睜大了眼睛，烏溜溜地盯著他，聲音幽幽：那我要吃你，立刻，現在！

喬燃向後退了一步：哇，亦安你好色，晚上再吃好不好？

何亦安鎮重其事地拍了拍書：恩准！

「奶爸，我想吃面。」陸西鈞抓了肖白的手，瞧著喬燃鬧戲的唐銘突然尷尬起來。

肖白臉色有些難看，側身：唐銘要不要一起？

「嗯？」唐銘抬頭，怔怔地看著他，莫名開心，他剛想說好啊。

「奶爸，我要吃……我要吃你的……」陸西鈞撲到了肖白的懷裡，仰著頭，眨巴著眼睛，害羞地紅了臉。

恍惚間，唐銘以為自己聽錯了，臉色有一瞬間的慘白，好一會，他才反應過來，胡亂地抓了抓頭髮，訕訕地微笑：那個……你們去吧，我抽煙，我抽煙。

說完，他胡亂地摸了摸口袋，掏出煙來，顫顫巍巍地點了火，將煙放入嘴邊。

肖白想著解釋什麼：西均是開玩笑的，你別當真。

「誰說我開玩笑的！奶爸，我們現在回去！」陸西鈞拉了肖白的手便要朝著宿舍走去，唐銘嘴角硬生生扯出一抹慘然的笑意，那笑意不是祝福，在喬燃看來，是送葬！只有送葬，才能有的這麼悲慘的表情。

「傻瓜！愣著做什麼！我站在你這邊！快去追啊！」喬燃拍了拍唐銘的肩膀，跺著腳。

何亦安猛地踢了喬燃的小腿，喬燃叫了一聲，「人家的事情你別摻和，越攪越渾。唐銘……」

「嗯？」唐銘手指掐著煙，望著他。

「這件事，你自己好好想想。」何亦安說道。

「嗯。你們……去吃飯吧。」

「我……還不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