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當眾親吻撒狗糧這種事顧涼音還是沒什麼膽量做就是了，她移開了自我感覺炙烈的視線，和大家一起躲避著人類的追查。

北沉感覺到了她的不自在，還以為是自己哪裡做得不好，問道：「有什麼事嗎？」

被突然這麼一問的顧涼音不穩重地抖了抖，強迫自己加速跳動的心臟恢復正常，笑呵呵地回答：「沒有，我只是在為自己的勇敢感到驚訝而已。」

「你怕蟒蛇。」北沉很肯定。

顧涼音也沒什麼好解釋的，點了點頭：「對啊，我不僅恐高還怕蟒蛇，很不像樣對吧。」

「不是……」聲音猛地變小，北沉晃了兩下腦袋，腦海中隱約閃過了什麼畫面，和蟒蛇一類有關的，因為那短暫的影像中有一條模糊的影子可怖地竄出了地面。

非常像一條蟒蛇。

見北沉這個樣子，顧涼音敏銳地捕抓到了什麼：「是回憶起什麼東西來了嗎？」

「好像是一條蟒蛇衝出了地面。」

「又是蟒蛇……」顧涼音驚道，今天遇到的事，包括那隻中心地帶的巨蟒，小時候關於蟒蛇的經歷，還有北沉模糊記憶中的蟒蛇，它們之間有什麼聯繫嗎？就像她夢裡倒塌樓房的聲音和北沉夢裡的廢墟一樣？

再一次串起了一個點，顧涼音有種慢慢接近真相的莫名興奮感。

這樣看來，她和北沉在三個世紀前、在喪屍潮爆發之際就很可能邂逅過了。三個世紀後，她作為實驗體在喪屍王北沉的守護下醒來，更像是緣分的延續。

而連接這一切的，是實驗。

居然對實驗開始有了正面的想法，顧涼音覺得自己三觀開始奇葩，卻無法忽略內心對北沉越發喜歡起來。

對於喪屍區，她已經不是厭惡的情緒了。

顧涼音做好了打算，等這次回去了，她要用夢境探索出更多的東西，同時還要搞明白實驗室下方有什麼，因為那個平台連接著似乎深不見底的幽暗黑洞，那黑洞彷彿直通地心，深得黝黑。

不幸的是，近十隻喪屍被人類抓了，結果只能是有去無回。

這算是第一次動物暴走以來喪屍損失慘重的第二大事件了，而事件的開端就是將一名人類嬰兒護送回人類居住地。

不用想也知道，等回到了喪屍區，見到他們有些狼狽的樣子，肯定會有人問原因，從而對送嬰兒的方案進行否定，這是顧涼音極其不願意看到的結果，兩邊需要的都是理解，而不是誤會的加深。

所以對於如何處理好此事，顧涼音有自己的一套想法：「到時候我會用『希望之母』的名義說這一切都是為了救贖而做的，這樣擁有信仰的大家就不會誤會了。」

其實本來就是為了救贖而做——兩邊共同的救贖，她透過這次外出知道了很多信息，可以琢磨好久了。

但是她考慮了那麼多，完全沒想到讓北沉一聲令下便可：他是他們的王，他們必須服從。

然而這也是顧涼音最不屑的做法了，暫時的鎮壓並不能消解內心的偏見，武力的使用是最低級最無計可施時的辦法。

「既然如此就全權交給你。」北沉說，他總是這樣，毫無保留地信任顧涼音。

一行人在迷霧邊緣逗留了很久，直到夜幕降臨，才感知到周圍危險的散去，人類應當是放棄追擊了。

他們出了迷霧，一路馬不停蹄地穿過過渡帶，穿過一大片荒地，靠著喪屍在夜裡依舊強悍的感官感知著周圍的一切動靜，終於順利回到了喪屍區。

迎接他們的是夜裡巡邏的隊伍，圭拓灰頭土臉地跟他們擁抱、勾肩搭背，強烈感受到了不外出其實也挺美好的道理，畢竟在此之前他一直是喜歡外出捕獵的。

顧涼音收到的自然只能是鞠躬了，她也習慣了，沒再扶，和其他人一起進了裡面。

這時候，按照顧涼音的演算法，應該是深夜了，喪屍不用睡覺，這還是她第一次在夜晚目睹喪屍的深夜生活，城市的燈火闌珊，由於喪屍在夜晚也能看得很清楚，有些人更喜歡在黑暗中活動，難免會從不知名的陰暗角落裡突然出來和顧涼音打招呼，把她嚇得夠嗆。

夜晚是顧涼音安全感最低的時段，之前她都是在深夜來臨前就回到房間里，把自己埋在被窩裡的。

見她被連連驚嚇到，北沉看不下去了，幹脆利落地把她公主抱，一路飛速趕回房間，顧慮到她恐高，還十分窩心地不用跳躍的方式加快速度，而選擇腳踏實地。

『遜斃了。』聲音忍不住出來吐槽了。

『我和你不一樣好嗎？』顧涼音有些不服，看到了自己手上的粉紅絲帶，她又繼續道，『我雖然睡了三個世紀，好歹身心都還保持十八歲少女的形態，會這樣很正常。』

『是啊，還恐高、怕蛇，「無所不能」。』

聽到對方濃郁的嘲諷，顧涼音默默翻了白眼，不知道之前是誰還慘兮兮地跟自己道歉來著，怎麼現在又變回小屁孩的拽樣兒了？

然而，她還是必須得說聲：『謝謝。』

『……有什麼好謝的，你死了我也沒好處，就這樣。』他故作傲嬌地潛水了。

「誒誒？」還沒問屬性轉換的問題呢！顧涼音可惜地叫了兩聲，回神才發現自己抓著即將離開房間的北沉的手腕，抓得還蠻牢實。

她訕訕地鬆了手，就聽北沉問：「怎麼了？還想我唱搖籃曲麼？」

「……」

喪屍王的腦迴路也是清奇？

人類這邊。沒有找到北沉一行人的王衡雲等人回到了居住地，把近十隻喪屍交給了焚燒爐的人，讓他們一個不留全部燒掉。

被困在網裡動彈不得的喪屍啃咬著網線，發現根本咬不斷，就惡狠狠地盯著王衡雲，他們聽到了那句「燒掉」，料想到了自己接下來的命運。

有一隻年輕的喪屍再也忍不住，開口吼道：「我們根本就沒傷人，還把嬰兒送回來了，你們卻這樣忘恩負義！」

居然還會用成語了。王衡雲看向他們，問道：「既然你們語言那麼了不起，我就問問，你們所謂的王對待『希望之母』的態度是怎樣的？」

雖然親眼目睹了北沉救顧涼音的行為，可他還不能十成十地相信，喪屍不值得信任，顧涼音很可能還有危險。

這麼一想，他又追問了一句：「她是被迫留在你們那邊的嗎？」

「放屁！嫂……唔唔……」年輕的喪屍口無遮攔，被旁邊的中年喪屍扭斷了脖子，他抓著那個斷顱，陰冷地盯著王衡雲：「廢什麼話，早點把我們處理了。」

「……」和他對視了一會兒，王衡雲手一招，「來人。」

焚燒爐被打開，裡面的火焰漂亮而翩翩起舞，很快把這些喪屍吞噬得幹幹凈凈。

怎麼就忘了，能說話的喪屍，本身就超出了合理範圍，又有什麼審問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