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內，一個空曠的場地上設了一個臨時檯面，旁邊赫然掛著醒目的『比試大會』四個字。比試場地和觀賽台是分開的，觀賽台最中央最高之座放著一把龍椅，周圍都是帶著劍的御刀侍衛守在那裡。

人群很多，這一天，各路俠義之士、英雄豪傑齊聚一堂，有的已經在擦拳磨掌，蓄意待發。有些擦拭著亮得可以照鏡子的劍，喧鬧聲四起，就等待比試大會的開始。

軒轅殤翻著手裡的比試大會參賽者的名單有些心不在焉。他派出去的人昨日抓到了兩個冒充過來參賽的黎國使者，嚴刑拷供下還是什麼也不說，但卻發現了刺在他們身上的黎國的標誌。

「皇上，等會兒是否會去觀賽？」花棱問道。

「不知。」軒轅殤放下名單，「有時間的話會去的。」他道。若言一早就拉著櫻禾去觀賽了，因為自己有事在身實在走不了只好讓花藤遠遠隨行。

「啟稟皇上！」一個公公急急忙忙過來，「皇上，外面打起來了，至於是什麼事奴才便不得知了。」

「這等事需要皇上親自出面解決嗎？」花棱反問。

「是、是！奴才該死，奴才立刻……」

「等等。」軒轅殤一甩袖子，轉頭對花棱道，「準備一下，朕要出宮。」

茶樓外聚滿了前來看熱鬧的人，身穿藍衣人站在桌上，手裡持著一把劍凶神惡煞的看著捂住胸口的淺綠色衣服之人。地上狼狽不堪，滿是桌椅的殘骸，可見這裡的打鬥是多麼激烈。

綠衣人喘著氣，拿著劍的手微微顫抖但他眼神死死盯著藍衣人。驟然，他大喝一聲，向藍衣人小腹橫刀砍去。怎料藍衣人輕功了得，輕輕往後一躍，避開了他的劍勢，穩穩落地。

就落地時的緩衝蹲下，他猛地揮刀向綠衣人的胸口刺去。眾人見狀倒吸一口涼氣之時，綠衣人一轉身，持刀的手一轉，由下往上一挑，挑開藍衣人的刀，刀鋒忽地轉向藍衣人脖頸揮去。

就在眾人覺得藍衣人必死無疑之時，藍衣人不慌不忙的轉動手腕，架開綠衣人又快又狠的刀，跳下桌子對持著此刻與自己交換了位置站在桌上的綠衣人。綠衣人與他交手便察覺此人內功深厚，自己持刀的虎口已經被震的發麻了。

眼看藍衣人一個轉身，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手裡重新拿著那把被挑開的刀，狠狠往用儘力氣的綠衣人頭上劈下。

「哐！」金屬碰撞的聲音清脆刺耳，只見劍的寒光卻不見劍刃。劍舞動的飛快，讓人看不清楚，練武出來的反應讓他不做多想，很快與這個突然插手的男人打起來。

若言站在一旁看著，他壓根兒不想看這種血腥暴力的東西，但他被困在茶樓里出不去，被迫站在角落看著他們廝殺。

廝殺再次開始，若言看著那突然冒出來的白衣人，白衣人帶著面罩，遮住了眼睛的部分，他劍勢極快，只聽見『哐當』的聲音，每每劍光一閃就帶出駭人的猩紅色血花。

櫻禾把若言拉到身後去，他知道若言怕血，也擔心他被傷到。

藍衣人拚命防著，他完全沒有空隙還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連接招都開始手忙腳亂。淺綠色衣服的人捂住剛剛打鬥時傷到的胸口，胸口不斷冒著血，他靠在一旁什麼也不能做只能眼睜睜看著白衣人的相救。

藍衣人知道自己抵不過想要落荒而逃，但白衣人哪會給他這個機會，趁他一轉身往旁邊一躲，白衣人的劍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的割開了藍衣人的衣服，衣服一被割開就露出血跡斑斑的身體，還有那奪目的標誌……

「快看，是黎國標誌！」不知誰喊了一聲，其他人嘩然聲四起。

藍衣人知道露餡了，撩起衣服想要逃跑，白衣人掄起劍就往他肩膀刺下去。

希列與黎國的關係一直不怎麼好，現在一見黎國的人竟然敢在他國土地上放肆，幾個俠士拔刀想制服他。

藍衣人知道逃不過了，猛地一撒，灑出粉狀刺眼的東西。

混亂之中，人群難受的咳嗽，白衣人看來知道他會使出這招，早已捂住口鼻現在掄著劍往藍衣人走來。

白衣人劍一伸，藍衣人向後一躍時還拿劍往白衣人刺去，白衣人閃過，攻去，藍衣人連連被攻擊已經沒了力氣，一踢桌子襠下白衣人，不料藍衣人因為運足了內勁，現在猛覺自身內力急瀉外泄，竟然收束不住，不偏不倚往若言的方向撞去。

「小心！」白衣人向若言的方向喊道，然後一個輕功跳躍，將若言等人往旁邊一推，藍衣人直直撞在牆上發出響聲。

花藤被困在外圍進不來，看著白衣人救了若言舒了一口氣，要是真撞下去恐怕自己也要陪葬。

若言嚇了一跳反應過來，他拉著櫻禾，「剛剛那個人……你有沒有覺得好像似曾相識……」剛剛白衣人把他推開之際與他對上眼，那雙眼睛很熟悉……

是軒轅殤！

若言一驚，看著白衣人凌然駭人的劍勢這才猛然察覺。

「若言，你還好吧？」櫻禾擔心的問，並沒有聽見若言剛剛的話。

若言點點頭，目光停留在白衣人身上。

幾個人七手八腳的把藍衣人捆好帶走了，廝殺結束，茶樓卻滿面的狼藉，茶館小二收拾著破爛的尾卻又無可奈何，這些東西得賠好多呢，但又不能要回錢。

綠衣人向白衣人道了謝後便離開了，這場比試看來他沒辦法比了。

若言尋找白衣人的身影卻找不到，他還沒有確定是不是軒轅殤但那人已消失。

宮內，軒轅殤換下素服，卸下面罩眼眸暗沉，「果然是黎國使者！」

「啟稟皇上，在城外發現了黎國使者的屍體。」一個官差進來稟報。

軒轅殤冷笑，「黎峻這一招……嘖。」故意在比試前發生鬥爭，無疑是想先除掉那些競爭者，派來了那麼多沒用的使者為了入宮。

「來人！」

「在！」

「傳旨下去，派多點人手，儘可能找出黎國派來的眼線，一個都不能活著！」

「是！」

人剛退了下去若言就走了進來，隨後的還有花藤。

軒轅殤默不作聲的將面罩藏起來，剛剛的陰冷瞬間換下，他輕笑，「怎麼回來了？比試結束了？」一看見若言，什麼不順心的事馬上消得七七八八了。

「你剛剛一直在宮裡嗎？」若言立馬問道。

「嗯。」軒轅殤旦笑應他，「怎麼了？」

若言狐疑的看著他好一會兒，「沒事，我剛在宮外看見一個蒙著面罩的人，還以為是你。」他頓了頓，語氣突然興奮起來，「你剛剛沒看見，剛剛有場廝殺呢！那個蒙著面罩白衣的人好厲害！三兩下就把人收拾了，嘩，你應該去看看的，我說啊，要是你跟他打起來不曉得誰會贏……」

軒轅殤笑著聽他說完，「是嗎？朕挺好奇的呢。」

若言連連點頭，「對啊，真想讓你也看看！」若言興緻勃勃的說，「可是那血太可怕了！」

不等軒轅殤說話，若言拍了拍手想起什麼，「對了，我要去觀賽！」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跑開了。

見若言離開，軒轅殤又恢復原本冰冰冷冷的模樣。花藤走到軒轅殤跟前跪下，「屬下辦事不利，沒能保護好若言，請皇上責罰。」

「要是若言有個三長兩短……」軒轅殤眼眸陰狠起來，「朕唯你是問！」

「是，屬下知錯了。」花藤恭敬的跪著。

「算了，下不為例！」

「謝皇上，屬下謹記在心。」

若言出了宮出去觀賽，不，正確來說是參賽。他以『長夜』的身份去參加，神不知鬼不覺。

比武大會已經開始了，台上的比賽進行得如火如荼。若言的心思完全不在那邊，不是瞟向觀賽台最高之座，擔心軒轅殤會來觀賽。不過，他最大的煩惱還是他低估了那些參賽者的水準，他一開始完全沒想到來參賽的人各個武功高超，。

若言四處張望，見大部分人信心滿滿的，躍躍欲試的表情都感覺到自己越發渺小，頓時有點後悔來參加什麼比試了。

就在若言發獃的當兒，一個人在若言身邊的空位子坐下。若言轉頭去看，「咦，笙允！」

笙允轉頭過來對他笑道，「咱們可真有緣啊。」笙允盯著若言的臉頰，「你的臉怎麼了？」

若言摸摸臉上尚未好的傷疤，滿不在乎的道，「就摔了下。」

笙允沒有什麼表示，只是納悶怎麼這麼大的人還會摔。不過……在他深刻了解若言這個直性子魯莽傻愣的人之後就明白了。

「對了，你熟悉這裡的環境了嗎？」若言問，他突然想起上次在茶館的事情。

「差不多了。」笙允晃了晃手裡扇子。

「為何會選擇到希列來？」若言像個好奇寶寶一樣問個沒完。

笙允倒也耐心回答他，「不瞞你說，我的師父是從希列來的，武功可了不得了。當時我在安國有次遇上麻煩是師父救了我，從此我便拜他為師。不過，師父在幾年前被皇上冊封後就一直在希列，很少能夠到安國。」他頓了頓，「我會來到希列報名這個比試，一部分原因還是為了我的師父。」

若言更是好奇起來他的師父是何人，還沒開口問卻見笙允津津有味的看著台上的比試，一邊讚歎，「希列真不枉叫武藝之國。」

若言也往台上看去，兩人正打得火熱，台下的觀賽者們呼喊聲也是不絕於耳，現場熱鬧非凡。

「下一個，長夜對晉言。」官差拿著名單道

若言依舊不為所動。

「長夜。」官差重複，台上已經站了一個人，看來是若言的對手。官差的目光看向若言，「下一個，長夜！」

若言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名字叫長夜，差點就忘了。他吞了吞口水，拿著軒轅殤給他的劍在眾人的驚奇的眼神中步上檯面。

眾人對樣貌出眾的若言嘩然，一時間現場安靜了片刻，看著若言絕世傾城的容貌反應不來。更有許多姑娘看著若言連眼睛也不眨了，忙著給他打氣。

若言沒理會台下的動靜，他看著眼前的對手稍微鬆了一口氣，嗯，幸好官差給他分了一個看起來不怎麼樣的人。手心有些出汗，畢竟是自己不熟練的東西難免還是會緊張，更何況下面還有那麼多雙眼睛看著自己，出醜了就完了。

晉言看著若言淡淡一笑，突然刷的亮出劍就開始往若言劈去。

若言嚇了一跳，退了幾步抽出劍硬生生當下他的攻擊。若言有些亂了手腳，晉言一見就知道了，他露出一笑，加快劍勢想要快點結束這無聊的比試。

因為對方不是軒轅殤，若言開始手足無措的，不過之後漸漸變得得心應手，至少知道要發動攻擊。

若言的反應倒也不慢，有了輕功的底子身子也好使很多，東躲西躲倒也躲過了好幾劍，他假裝沒聽見台下的譏笑，又是一個轉身完美避開。幾招下來，晉言也有點不耐煩了，明明知道自己的對手是個笨蛋，但又逮不住他，這種感覺真叫人火大。

晉言的力氣漸漸流失，若言因為沒什麼攻擊倒還精神飽滿，他趁著晉言一個喘氣，反守為攻，腦子裡浮現軒轅殤教自己練劍的場景。

他一招招往晉言狠狠砍去，就像他跟軒轅殤練劍一樣，不需要手下留情，因為知道傷不了他所以可以放心的展示所有招數。

晉言被他突如其來的氣勢有些嚇到，不過還是可以接下若言的招。

「喂，」若言突然一臉奇怪的看著他，小聲道，「小心你的腳。」

「什麼？」晉言眉頭皺了皺。兩人的對話台下並沒人聽見，晉言擋著若言的劍邊問。

「你腳邊有塊屎，小心別踩到！」若言神情認真的說。

晉言條件反射的低下頭去看，怎知頭一低，手上的劍立馬被若言挑開了，他錯愕的抬頭，卻被若言的劍鋒指著，「你輸了。」若言笑吟吟的看著他。

「你！你耍賤招！」晉言怒道，「你這卑鄙的傢伙。」

若言不在乎的聳聳肩，「說我是卑鄙可你還是拿我這卑鄙小人沒辦法，像你這種人也都敗在我這種卑鄙小人手裡了，嘖，不說了。」若言嗤了一聲就轉身下去了，小姑娘們紅著臉激動地尖叫。

若言瞥了她們一眼，有些慶幸並無人知道自己是宮裡的人，要是知道的話還得了。但若言不知道的是，軒轅殤派去監視他的幾個侍衛一見若言道若言參賽立馬回宮去稟報了。

回到位置上，笙允笑道，「看不出汝能勝呢。」

「你這什麼話。」若言睨了他一眼。

笙允依舊笑著，「無論如何看啊，公子都不像是個會武之人，反倒比較像……比較像……該怎麼說呢，啊，像被人養著好好滋潤那樣。」笙允晃了晃扇子道。

若言臉色一紅，「什、說什麼呢，你說的滋潤是指什麼？」

「滋潤嘛，自然是指……」

「下一個，笙允對安羽。」

笙允站了起來，不打算把話先說完，他搖了搖扇子笑了下就轉身走去。

沒想到笙允一副書生儒雅的樣子，拿起劍來氣勢凌人，動作優美，卻讓對手難以招架，沒一會兒他就輕鬆把人打敗，搖著扇子走下來。

「好厲害！」若言拍手道。

笙允微微頷首，「不敢當。」

若言看著他，笙允這樣的風度讓他想到一個人——項夜，項夜雖然眼神駭人，不過倒是個溫溫和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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