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萬悔以為，只要閔時音的爸爸一走，就不會有人向自己繼續提問難以啟齒的問題。

「當初你是怎麼承諾的？不是說會保護好小音嗎？現在這是怎麼回事？你讓我怎麼放心把小音交給你？你現在必須給我一個說法……」

面對楊雨青口裡鋪天蓋地的提問，梅萬悔只能含著滿口委屈一臉狗懵地站在原地，那一瞬，他「寶寶心裡苦」的腦電波一點不剩地被閔時音敏感的神經天線接收到。

這本就不是梅萬悔的錯，媽媽偏要把一切責任推給他，更何況……

楊雨青正在氣頭上，絲毫沒有顧及周圍情形，總覺得只要嗓門小一些便不會有人在意，卻沒看見病房門外已經站了一排看熱鬧的病人，正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剛才不是吵了一遍嗎？怎麼現在又開始了？他們到底想幹什麼？」

「你沒聽見嗎？那個男的氣壞了，報了家醜，好像兒子不是他親生的。」

「事情不止於此，你們沒發現嗎？這病房裡兩個男人的關係不太一般……」

「……」

那一瞬，病床上那雙手握成了拳頭。

「夠了！到底有完沒完？」

閔時音一聲大喝，嚇了楊雨青一跳，終讓她止住滿口疑問式的埋怨。

「從小到大，你們一旦遇上什麼事就只會推脫責任，以前只是你和爸爸雙方面地怪來怪去……怎麼，現在是找不到人怪了？」

梅萬悔頭上閃一個靈光，心想阿姨怎麼會找不到人怪，她不正在責怪自己嗎？阿音一定是疼暈了。

楊雨青沒想到平時溫順的兒子會呵斥自己，一時難以接受，震驚到只能獃獃地與兒子相覷，現場氣氛瞬間凝固起來。

這樣下去不行，必須讓兩人都沉住氣，尤其是病床上的那位。

梅萬悔微微轉頭，想給閔時音遞個眼色，哪知對方眼裡只有憤恨的焰火。

「你是什麼意思？不知道媽媽是關心你才這樣嗎？」

「你關心我？哼……我從來不知道你也會關心我。出生以來，你就當我是包袱、麻煩，巴不得把我拋得遠遠的……」

「你怎麼會這麼想？」

「難道不是嗎？不然為什麼總把我寄養到外公家裡？」

「那是……」

「那是因為你們都忙？沒時間？呵……別騙我了，你們真是那麼忙，就不會背著彼此找那麼多的男人女人領進家門……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

「你就是什麼都不知道！」

「是！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的感情是怎樣的，我不知道爸爸有多厭惡我，我更不知道我的出生從頭到尾就是個天大的錯誤！」

楊雨青不再說話，在原地上愣了好一會兒才緩緩走到閔時音床前，然後舉起手，在閔時音臉上落下響亮的耳光。

「你是這麼給你媽說話的？」她問。

閔時音摸了摸臉，一字一句低眼道，「說是爸媽，其實連一個陌生人都不如，陌生人見了面都會給個笑臉，有時也會發自內心的在乎我的想法……」

「你是說我從來沒關心過你？」

「不然呢？你無非是在乎自己心裡那點缺憾，所以才向我示好，我說得沒錯？」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