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地方，有什麼好玩的？

蔡笛悅玩著自己的手指疑惑的想，前年才去過，那裡除了一片荒蕪的土地就是幾棵幹枯的樹，再加上一座空蕩盪只有三四個僧人的寺廟而已。

「說是在宮外等本公主？」

「是。世子還說，之前他想請願，可陛下不願多聽，只能要公主前去『昭書殿』請願。」

「真是多事。」蔡笛悅頗是不耐煩的說，也不知道是否因為她心底有一個答案讓她緊張，還是因為廣親世子，她的軟轎一晃一晃的思緒是怎麼也集不中精力，煩躁的支著頭閉上眼慢慢養神。

「安康公主，您今個兒，怎麼來了？」

一般這個時候，皇上在書房批改奏摺，平貴雖然貼身伺候，但在這個時候，為了防止宦官當道，把一杯茶水擱在不耽擱是地方，掐著點便可以伺候好聖上，所以平貴在殿外眼尖的看見了蔡笛悅。

「來看看父皇。」蔡笛悅不直說來意，笑吟吟的打了個招呼，扭頭瞬間看一下身旁攙扶的竹眉。竹眉自然知曉，上前從荷包中掏出一枚銀元寶，平貴眼角處都有了媚態，理好衣服，「唉～近日陛下因為大皇子二皇子未歸，右丞相不少煩心。奴才日日看著，心中不是滋味。」

「本公主自然會在旁勸勸父皇的。」蔡笛悅沖他點點頭後，嘴角的淺笑更加溫柔，拿過平貴手中的一杯茶門邊的兩個小太監輕聲開了一條不大的縫隙，蔡笛悅的身子纖細無恙進了去。

而裡面，蕭征正在應付有關右丞相上奏一書，這一書無關南平大旱，而是有關背後之人，右丞相言說，他的大皇子與二皇子不會放過那人，讓他這個做父皇的人做好準備。

弒殺親皇伯，在復興後的大梁王朝中，還沒有出現過，難免會使百姓憤怒，哪怕那人是一個罪大惡極的壞蛋。

一面難以抵抗先皇遺命，殺掉那人不能，一面無法開口說出那人身份。

怕是…

「父皇。」

「…原來是笛悅。」不難看出皇上的第一眼並不是像現在這樣柔和的看著自己，那種慈愛感，深入骨髓，讓被看的人從心裡到外面都是暖暖的。

蔡笛悅疑惑可還是懂事的沒有多問，聲音偏輕，「笛悅沒有打擾父皇吧？」

「沒有。父皇正想，該歇息一會兒。笛悅便巧的來了。」蕭征看著懂事的養女，覺得剛才的煩悶都緩解了，臉色算的上好起來。

「那，笛悅懇求父皇答應笛悅出宮。」

「出宮？」看著女兒杏眸中有點失落，蕭征不忍拒絕，「好。」

「笛悅多謝父皇。」

「笛悅，你不用這麼見外。父皇與你母後都是把你當做親生女兒一樣對待的。你若有什麼事情，只用給父皇與你母後說，我們自會答應。」

蕭征不是不能猜到蔡笛悅的失落來源於哪裡，只不過他覺得他虧欠她的還是沒有還，他害怕這個本就不跟他們太過親近的女兒越來越遠，更不希望因為他們害得她有了別的念想。

「笛悅，先謝過父皇。」

「嗯。」

蕭征思緒因為這個女兒跑走了，連蔡笛悅的告退都沒有聽見，等緩過神後嘴角微勾，輕笑。

他怎麼一想，提起的都是陳年的舊情，蔡笛悅雖然得到了帝王的承諾，可偏偏被提了傷痛處，心中的喜悅都單薄許多。抬起右手腕，一道月牙白印，蔡笛悅向來不喜歡，嘴角也不再勾起。

「公主。」

「沒事。等到了，再通告。」蔡笛悅突然乏了。她不想被提及痛處，因為害怕就像之前那些宮人低聲說著自己的非議。

說自己就是個災星。

「安康公主，臣，勞煩您暫停。」

想到誰，誰便來，蔡笛悅心情暫有點恢復，「落。」

轎子停落，幹澀的手背落在露在外面的右手腕，白須讓人確定了對方的身份，「國師大人叫下笛悅是為何事？」

「哈。」國師的眼像是永遠都沒有睜開，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看見，蔡笛悅繼續往下聽，「公主聰慧。臣自然什麼都瞞不得公主半絲。如今『暝女星』坐實，南平大災已去，降雨一事…還請公主能幫忙出面。」

「笛悅想來不懂，國師不怕笛悅害了南平百姓？」蔡笛悅可沒覺得國師真那麼好心。她從小開始，這個國師就神神叨叨的，也不知道他每次找自己幹什麼，蔡笛悅很煩心這個國師。國師不過笑笑，沒有回答，「明日卯時，祭台等候。到時候，你會有一個更好的心情。」

「…」喂字卡在嘴巴！蔡笛悅頗是氣憤的嘀咕，「什麼人啊！以為自己是個神秘的傢伙？」其實她更想說的是…他咋不飛啊！

可是這是古代，玩笑可不是能隨意開的。

所以這也是為什麼蔡笛悅從不喜歡多言的原因，她生怕一時的吐槽被治了罪。

要是因為一時的吐槽而被得罪，蔡笛悅去哪裡找誰哭啊！

「起轎。」

所有行程都繼續進行。

沒有一會兒，皇宮之外，一輛較為隱蔽的普通馬車停在士兵把守一旁，根本不會引人注意。蔡笛悅暗自幸慶自己沒有穿太過繁重的衣服…是不太繁重。

「笛悅，你今日怎麼還穿拖地長裙？」

「衿夙，抱歉。」雖然這已經是最為普通的常服了，可是蔡笛悅為人考慮，並沒有說出後半句，笑的很是歉意。上官倬長舒一口氣，無可奈何看著蔡笛悅，「走吧。」

「好。」

＊＊＊

在外面逍遙灑脫且自在慣了，如今回到束縛過重的的地方，倒是更不適，頭上只戴一根玉簪，坐在提前安置好的搖晃木椅，她一身淺白色如螢紗，微瞌眼，在外人看來都是不真切。

「公主。」

「嗯？」神態怎麼都是睏乏，宮中雖好，衣料，食用，但不如之前的灑脫。

「公主，您要的東西。」碟片呈上一個薄薄的不透明面紗，低頭看著地面，這也讓她難以接受，「你看看你是個什麼樣子。」

「公主…」

「霧芝。」

霧芝一顫，終於聽從公主的命令抬起頭來，「是。」逐漸綻開的容顏偏似嬌弱與低沉，蕭珂傾眉間微微一松，「這麼多年，讓你受苦了。」

「公主，奴婢不苦。奴婢跟在娘娘身邊伺候，沒人欺負奴婢的。」倒是公主卻消瘦了許多，臉上也多是疲倦，身子骨弱的幾乎能被風吹去。

蕭珂傾頗是第一次覺得待在宮裡也是不錯的決定，如果…

不是那個最不靠譜的師傅現在來的話。

「徒弟啊！一日不見，可有思念為師？」

「霧芝，備茶。」蕭珂傾沒有回答，這舉動也算是默認。慕塵樂呵的看著院子里的景物，雖然單調，可不難看出細心之處，也能猜到是誰所為，慕塵又看自家那個心腸過硬的徒弟，準備嘆氣時，蕭珂傾在旁開口道，「她說過，你再嘆氣，只會老的厲害。」

「你是誰的徒弟？一個勁的說著她的話。」慕塵嘴上這麼說，可他的心裡並沒有什麼氣憤。她，是貝沁。神秘之餘，除了他一人知道名字，他人，她從未告訴過。（雖然還有個大皇子蕭寧涫）

「茶來了。」蕭珂傾不客氣的自己先飲，一點都不尊師愛老。慕塵氣的瞪眼，也快飲茶水，唯有可惜…他的茶是霧芝剛備好的，而蕭珂傾的，則擱置好半會兒。

所以，不出下刻，就有一道天然的五色虹橋，蕭珂傾笑笑，「挺漂亮的。」

「那是。」語落後，慕塵臉色一變，哪有他這樣的師傅，徒弟本就不聽話，還有失師顏。

可是等他要說她的時刻，不能不說有的時候一種情感難抗。

那就是…

「公主，陛下找。」

父女心靈感應。

慕塵眼睜睜看著他最可愛的徒弟，一步步遠走，除了在內心氣憤以外，便只有無可奈何，最後只能去自己飲著那杯半涼的茶，嘀咕著以後跟貝沁說說要怎麼對待這個徒弟。

偏他忘記了，貝沁之前的一句話。

「吾交過她武功，卻不是她師傅。你不是知足？她尊你如父。吾沒什麼情感，帶不動她任何，只能害她。」

她有的只不過是一個無情。

又怎麼會去替他念叨他的徒弟呢？

只不過是一時之感罷了。

蕭珂傾走到宮殿門檻的時候便起了後悔之意，她對著皇後已經傳話說過了，不會再去見她，自然也不會去看她的父皇，可是如今卻聽了話要去。

若是被皇後知道了，女兒情願去看父皇也不願多看看她的母後，必定傷心。

打算折身返回的，可皇上似乎真怕她會有後悔的意思，居然在門外有兩個帶刀侍衛候著，蕭珂傾自覺，沒能有必要不去了。

＊＊＊

蕭寧涫並沒有右丞相所上奏的那麼堅持，他說要等到國師施法那一日才願離開南平，不過一夜之間他就有了改變的意思。

「此刻動身回京。」

「大哥不是還有逗留幾日？怎會如此著急？」

蕭寧涫沉默了一下，扭頭看著蕭寧銘更加嚴謹，「暗三來報，四妹回來了。」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