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未後來還想打電話回絕，畢竟過年該是一家人團聚的日子，總歸是不太方便的。等電話撥過去之後，在手機里傳出嘟嘟聲前，他又迅速掛斷了。

他和葉輕依是不過年的，除了因為他們家只有兩個人，過於凄冷，還有就是他們的父母就是在除夕那天去世的。

那時候葉未才剛高中，葉輕依是個在讀幼兒園的小不點。大年三十，總要回家過年的，葉家父母也不例外，他們開了一家小餐廳，一直忙到十一二點才匆匆關門趕回家。他們家的店生意很好，常常供不應求，店裡只有他們兩個人，臨近過年的這段時間忙得暈頭轉向，葉父更是每天只睡兩三個小時。

回家的路上，葉父開著車眼睛都快睜不開了。結果就一眯眼的功夫，迎面開來一輛車，葉父沒及時避開，兩人雙雙喪了命。

好在葉家父母勞勞碌碌一輩子，給兩個孩子留下了一筆錢，足夠讓他們生活到成年。

父母過世後，突然成為家裡支柱的葉未在短時間內迅速適應這個身份。雖然後來進入娛樂圈之後，他越來越忙碌，但他還是會每周抽空陪葉輕依一起吃一頓飯。

葉未會在除夕前的幾天帶著葉輕依去祭拜父母，雖然他們不過年，但還是盡量避免家裡過於冷漠。

葉未坐在沙發上思索片刻。

徐礫邀請朱年末到家裡過年的場景再次蹦入腦海中。

那天晚上，他們只是聊天。

朱年末給講了很多他甚至於連想都不敢想的故事和場景，那個灰敗的小城好像在他們看不到地方。

低俗不堪的事和人，血腥和交易。

「你就是在這種地方長大的嗎？」徐礫生活這麼多年，一直本本分分踏踏實實，如果不是朱年末親口告訴他，他仍然會覺得這些事只是發生在電影中。

「比電影里的更慘。」朱年末輕笑一聲，然後他側頭看著旁邊的人，「我告訴你，藝術是無法超越生活的。」

他沒上幾年學，也沒讀多少書，放在一堆大學生面前就是個文盲。

「生活永遠比藝術作品豐富。」他語氣十分堅定。

徐礫愣愣的聽著，不知道該說什麼，僅僅只是幾個小時的接觸，眼前的人已經足夠讓他震驚了。

顧沈回國之後，葉未腦海里就總是時不時的蹦出《年末》的一些場景片段，他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他從沙發上站起身，走到葉輕依的房間門口敲了敲門。

葉輕依正坐在床上跟朋友視頻聊天，聽見動靜，蹦下床連鞋子也沒穿就過去打開了門。「哥，怎麼了？」

葉未嘆了口氣，揉了揉她的腦袋，拉著她進屋，將她推到了床上。「說你多少次了，下床要穿鞋，不要覺得距離短就…」

「停！」葉輕依做了個暫停的手勢。「哥，你現在真的是越來越嘮叨了。」

「說吧，找我什麼事兒。」葉輕依坐在床邊，雙腳懸空來回晃動。

葉未猶豫了一下，「今年我帶你去別人家過年，好嗎？」

葉輕依沉默了一下，最後蹙著眉頭。「哥，你談戀愛都不跟我說？」

「……」葉未清了清嗓子。「不是，是朋友，你上次見到的顧沈。」

「顧沈哥哥家！好啊！」葉輕依兩眼放光。「那成渝會去嗎？」

「成渝應該會在家裡過年吧。」葉未說。

「不會打擾到顧沈哥哥的家人吧？」葉輕依有些擔心。

「既然他邀請了，就不會有問題的。」葉未理了理葉輕依有些亂糟糟的頭髮。「三十那天，顧沈過來接我們，你收拾一下，他們家過年很熱鬧，帶一些小禮物給小朋友。」

顧沈曾經跟他說過，他們家過年常常是好幾家聚在一起，很熱鬧。也有常常見不上面，有些陌生的親戚，但由於過年的氣氛在，也不會顯得生疏。

「好。」葉輕依乖巧點頭。

顧沈安排的比較妥當，還邀請了其他的人，例如家裡只有一個老母親的封景年，不至於孤立了葉家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