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燭是還未燃盡，紅紗透著淡淡的人影化作一縷縷青煙，而獨自坐在床邊的人兒流著淚，慢慢沾去自己的淚痕。

床上的人緊皺著眉宇似乎做了什麼噩夢，若是之前，坐著的人興許會叫醒對方，或者輕聲安撫，而如今卻沒了那份心思，畢竟…畢竟…

「我以為我爭的了你，可是我才知道，我爭不過你。」

火燭細微的聲響掩去本就低的聽不太清的話語，一夜難言。

＊＊＊

上官倬做了一個夢，一個…說不上來的夢。

很熟悉，又很陌生。

所以整個人都有些昏昏沉沉的，隱隱約約只記住了當時的場景。

那還是槐樹剛開花時，似是白色，細看卻是淺紫色的花骨朵兒，樹也不高，兩個僕人一疊就可拿到花朵。

夾雜著淡淡的花香，停頓了許久後，就不知道沖著哪裡飛奔而去了。

直到到了一個幽靜的庭院門外才緩和下來速度，輕推開門，裡面一裝扮平雅的女子坐下亭子之中，柔軟的雙眼正看向小池之中的魚兒嬉戲。

「娘~」

「夙兒。」那女子像是不敢置信一般，起先是驚詫了，接著就是柔順起來，入眼而後才出現了一個小孩子，稚嫩又可愛的孩子，「是不是又背著你爹過來了。」

「孩兒沒有。」雖然回答的很是肯定，可是他臉頰上填充的紅暈卻出賣了他，「孩兒只是見著院子里的槐花樹花開了，所以…想要給娘親送來。」女子臉上的表情一鬆動，那個小孩繼續道，「孩兒知道娘親無法出去，怕娘親孤單，才來的…可是娘親——」

「夙兒。」

「娘親為何從不願意從這裡出去？孩兒也想像起其他人一般，可以拉著娘親的手…」說完滿是期待的看著女子，而後見女子搖搖頭，他失落的訴苦下去，「娘親卻從未要過。…而且，娘親之前還說過，要給孩兒有個妹妹…」

女子一聽到這裡，是怎麼也心硬不起來，可是她卻還是不行，水光填滿她的整個眼眶，看著她從未盡多少母親責任的孩子，內心的內疚一遍遍增加，半蹲下自己的身子，溫柔的看向還未懂的小孩，「娘親其實只是病了，怕傳染給夙兒。而且…娘親何時騙過夙兒，宮中就有一個妹妹，昨日才出生，今日你爹爹必會帶你入宮看看那個妹妹。」

「那，娘親您呢？」

「只有等病好了，娘親才能出去。乖，夙兒。以後可別讓你爹操心了，好嗎？」

最後，就是那一雙有著過多情緒的眼，溫柔、自責、歉意…

＊＊＊

鶯歌的清脆聲，夾雜著淡淡的青澀音，一身粉色俏皮寬鬆的衣裙，下身是寬式的輕梨黃色，挽起過短的碎發，銀色鈴鐺的長命鎖掛在她的脖頸之上，粉嫩的小臉還殘留著未收起的驚嚇，頗是靈動的那雙眼睛很是氣憤的瞪了她一下，「笛悅，你可是有什麼大事，讓我等了個大半天，連著皇兄們一同出去玩就不行，還不能回去小歇一會兒，真是難受。」

「抱歉。」雖然，心裡半絲都未想過。可是，蔡笛悅想著一定要維持好表面，還是很歉意的沖著她道，「我其實去給你準備糕點了。」然後看著竹眉挎著的飯盒，猶豫不決，畢竟…這可是第一次做，興許不能成氣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