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你去了哪裡？」

展開的雙手動作一頓，蔡笛悅低下頭看著為自己解衣的下人，看她們是否小心擔待了，有沒有扯到什麼，沒有看見上官倬坐在床上看她的目光究竟有多麼深沉，蔡笛悅隨意一說，「皇宮多年未曾出來，便讓竹眉帶著去了街市。」

「熱鬧嗎？」

「嗯。…怎麼了？」蔡笛悅已經褪去外面的富貴衣袍，側頭看向上官倬，十分的好奇。但是她看不到什麼，上官倬的臉上還是沒有一點表情，蔡笛悅就沒放在心上，更別說上官倬回了一句，「只是隨便問問。」這件事情便徹底拋在腦後。

可她不知道的是，若是她再抬一次頭的話，興許她就能看見上官倬此時此刻的表情有多麼可怕，而且他的周圍氣壓也有些過低。

而她反而沒有，她正在被竹眉解去頭上的飾品，心裡還有些想到之前國師說過的話，最終的把握隱隱約約，實在抓不住頭緒，看來只能等到到了最後，可她沒想到的是，蕭珂傾的動作還是比國師快了好幾步。

夜色還未徹底通透，今夜的天空沒有月亮出露，隱隱壓著不大的陰雲密布，蕭珂傾看著還亮著燈的宮殿，直接一人闖了進去，平貴剛蹲著打盹兒沒看清來者，下意識想要叫出聲，可看到是淑平公主，他沒那個膽子，而且蕭珂傾也無所謂是否會被人逮住，大步邁開向著內殿走去，毫不意外的見到正在披衣批改奏摺的蕭征，華髮難以遮掩，雖是刺目難掩，可她仍是沒有退讓一步，「民女參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是…請起。」到嘴邊的親昵話直接打壓回去，蕭征的舉動果然是蕭珂傾想要的，兩者就如陌生人一般，誰也沒有太過熟絡，也沒太過陌生，就如早已知道回來，可又不知何時來的一瞬之遲疑，蕭珂傾起身後兩個人相似的桃花眼一閃一黯，都是那麼的躲閃，空氣沉寂一會兒，蕭珂傾還是開口了，「民女今日來，是要狀告聖喻。」

想過許多，蕭征仍是未能想出蕭珂傾會說什麼，他把最後一筆落下，點了一下頭算是默許她繼續說下去。

「民女要講的是，當今淑德雙全的淑平公主，她曾在民女故鄉之地，陷害推民女跌入山崖，卻營造失足假象。」

『噹！』

毛筆一松，赤色顏料染盡了整個奏摺，蕭征愣愣聽著，卻似聽到什麼不可置信的事情，耳朵耳鳴的讓他暫時失去了所有的聽覺，蕭珂傾繼續說著，「民女不求陛下能為民女住持公道，只願陛下好好教導公主。」

「淑平，你…無事麼？」

「陛下，若是民女有事，還會有今日麼？」蕭珂傾反問，如此簡單的問題，她可不覺得蕭征會不知道答案，他不過是不想去管。也是，居然如今也還是去庇護一個非親非故的女兒，蕭珂傾怎麼不會寒心，怎麼嘲諷。

再不管，內心的悲哀。

因為，從她回來時就不再有心，何必再寒呢？何必再...悲哀呢？

如果可以，蕭珂傾真的不想再有回來，而且再也不見到這些絕情的『親人』。她不稀罕，她起碼有疼愛自己的師父，還有便是...

「淑平，父皇只是，只是…」蕭征難得哽咽住，站起身，快步走到離她半步不遠的地方戛然而止腳步，眼中是不可掩蓋的痛心，「只是想問一下，安康她——」

「她很好，比民女好的很。您不必掛念，她再怎麼不好亦是有人疼愛，倒不如民女…勢力單薄，無人問津，呵~」

沒徹底問完的話，卡在嗓子眼裡，蕭征的痛心更是難有退路，他最後還是喃喃說出來，「父皇只想問你，她何時動過你？」

蕭珂傾也不知聽沒聽到，她艷紅的衣角化為關門聲的句號。

其實，蕭征從來都沒變過，他如今的模樣不過是被內心的情感所壓迫。

可惜誰都沒站在他的那個角度看過他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