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動車在C中門口穩穩停住。

林沭原本緊緊環繞住少年腰身的手，被迫鬆了松，作勢要從車上下來。

再捨不得，也得舍。

不過，這的確是他第一次坐上這樣糟糕的車，不是別人，而是和陸恆熠——好笑，竟然浪漫得很。

期末考試將至，高三學習壓力大，C 中便特此規定最後一個月禁止出校，全封閉學習，見大佬算是無望了。

再加上過了期末就是寒假，林沭也該離開C 城回老家了，也就是說，和大佬的再會，實在遙遙無期……

「就送到這兒吧，謝了。」林沭暗自舒了口氣，認命地揮手作別。但他的眼睛死死盯著那人的一舉一動，彷彿害怕錯過他的哪怕再小的一個眼神。

車上坐立的陸恆熠，身著單薄外套，兩手規矩地放在上衣口袋裡，維持那個動作，良久不語。

在那一刻，他的眼眸被幾縷碎發遮住，加上那街邊昏黃的燈光，給他蒙上幾分神秘朦朧的色彩。

有些看不清他在想些什麼。

林沭是這樣的感覺。

走也不是，等也不是。

氣氛變得幾分微妙起來，二人佇立在秋天的夜裡，誰也沒有進行下一步動作，而他們的心中的躊躇和疑慮，悉數交給時間，時間會回答。

沉默幾分鐘後。

「我說，你不煩嗎？」

「什麼？」

大佬突如其來的問題，打了林沭個措手不及。

哈？

煩？

煩什麼？

他怎麼可能對他感到煩呢？

喜歡，都來不及呢。

「煩，指什麼？「

大佬眼神微微閃爍。

林沭又慌忙解釋：」我……我的意思是……」

呼。

呼。

呼。

林沭在內心給自己瘋狂打氣，終於抬起頭顱，勇敢地對上那人考究的視線。

他，猶如即將奮戰殺敵的壯士那樣，慷慨激昂道：「陸恆熠，如果你是指，我對追你這件事煩不煩的話，我的答案……「

「追我？」

大佬歪歪頭。

「是，是啊，追你……」林沭幾分失神，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倒有幾分彆扭小媳婦兒的感覺。

「陸恆熠，你~你沒有聽錯的，我的確是在……在追你……而且對於你的問題，我的答案是---我不煩，真的，我一點都不煩。」

儘管很害怕得到拒絕的回答，林沭還是選擇了硬著頭皮上。

早死晚死都得死，那就早死早超生吧。

不過林沭似乎也懂了「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就像越說到後面，便越失去了底氣。

他害怕而忐忑地低下頭，只能發出嘟囔般的音量，倒像是在自言自語。

「那如果我說，我煩呢？」

大佬的聲音在耳旁響起，為林沭判下了死刑，異常冰冷。

「我······」林沭一下子獃滯住，嗓子眼緊張得一句話也吐不出來。

他的眼神變得晦暗不明，心裡某道防線也逐漸崩塌，那種被當面拒絕的酸楚席捲全身，眼眶在不知不覺中水花漫布。

而陸恆熠微微抬頭，眼眸里竟充滿星星點點。

他不知什麼時候下了車，來到正低頭的林沭面前，將右手抬起，像安撫小狗般的摸了摸，並向下按了按，微笑著輕啟薄唇，道：「好好學習。」

「嗯？」林小哥耷拉著的腦袋抬了起來，發出濃重鼻音。

這話，是在暗示他，好好學習別談戀愛，更別奢求和校草級別的人物談戀愛嗎？

果然，大佬還是看不上他。

「怎麼，不想上同一所大學了？」陸恆熠失笑，抬手就給了林沭一個爆栗，不等對方反應過來，大佬早已揮手作別，只有那瀟灑的背影，刻印在林沭的眼裡，直到永遠。

而下一秒，林沭猛抬頭，晶瑩的眼珠透露著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