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當了真，誰便傷了心。

誰都一樣，誰都不能。

「阿沁。你在想什麼？」似乎在發獃貝沁因這句話一愣，淡黃色異瞳中快速閃過緊張，月光般蒼白的容顏就算不是傾城之美，可也是淡雅之姿，似墨的青絲散開，雪白色的睫毛微落，「沒有。」

她手中的青陶碗里是漆黑的藥，白色的玉瓷勺靠著碗壁，陣陣的白煙代表裡面還是溫燙，橙紅色的眼眸里暗紅光劃過，嘴角處微勾，走到貝沁的床頭，坐到提前擱置在的椅子上，她隨意的攪著，「看你眉間處有絲憂愁，怕是你有什麼難事。或是你急忙趕回，沒有歇息...」

雖句句關心，雖句句猜測，可總沒到那個點上，貝沁快速讓自己臉上那絲憂愁散去。可是，貝沁不知道的是，她是個一向冷心冷情的人，這類情感還從未能在她的臉上顯現，眼眸里暫時一閃現便是難得了。

目光看著藥，接過去，輕吹著藥，待快涼時喝了下去，她的視線恰好落在貝沁的臉上，也或者是手上，情緒淡淡道，「別總讓我記得該記得的東西，你也要清楚的記得，要記得東西。」

『噔…』

貝沁放下勺子，抬頭看她是一副早已洞察一切的模樣，心口處的傷似乎又裂開，點點頭，然後乖順的低垂下頭，連著那雪白色睫毛一起掩蓋她的情緒，輕聲道，「我知道了。」

她嘴角的笑容才有了溫度，披在外肩上的黑袍掀起，裡面血黑色的貼身長裙露出來，她橙紅色異瞳中讚許的成分佔據很大的地方，她對貝沁知錯就改的明白的喜愛。她朝著外面走去，當貝沁以為她是要離去時，她突然扭頭看過來，似是驚訝似是早已知曉的說，「今天你就在家裡歇息，藥按三副起走，對你的傷口有好處，別覺得這隻是安神的。」

「…好。」

傷口…

貝沁有的傷口便只有心口那裡的傷口。

這是她的承諾，也是她的懲罰。

貝沁握勺子的右手空閑下來，她慢慢撫上她又一次沁滿鮮血的心口，一絲疼痛緩緩散漫而開，貝沁淡黃色異瞳里還深藏著淡淡傷，可她身邊的氣氛再不是之前那被悲傷浸透的感覺，未離開的她很是滿意這個局勢，扭頭就走。

獨留的貝沁，思緒轉回她在大梁皇宮最後一夜。

「…師父，徒兒，知錯。」被關禁閉的慕容哲終於想透了，貝沁最喜愛的小徒弟就是他，便為他點下一條路。

「你種下的果，由你來償還。」

慕容哲蒼顏竟有些哽咽，手中舉著的權杖鬆了緊緊了松，「徒兒，那日得師傅一提點，自是明白。不過…悅兒她畢竟是——」

「她，為師會幫她。只要你平定你扯出的亂子。」貝沁口腔處的血腥味壓制不住，她好不容易平息下慕容哲，來不及喘息一刻，就又撞上了蕭寧涫的到來，貝沁拿起剛令宮人端上來的帕子壓住嘴角，「今日太子上任，必定有多事，何必來與吾這裡？」

微微婉轉，這是貝沁從未有過的猶豫，她第一次出現情緒外露，蕭寧涫為此黑瞳中竟有些掙扎，張了幾次嘴還是說不出原本已經到嘴邊的話，隱隱壓著，「因為，孤想，」想...

「孤，怕是不能與你相約…」

「太子言重，吾是何許人，太子貴為何許人，吾一概而清。若是太子單為這件事情，想必太子早點回去，吾從未當真過。」貝沁不知道她說這些話的情緒，也不知道她臉上的表情。

最後只有蕭寧涫一人離去，他的背影儘是失意，貝沁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因為什麼。

其實貝沁還記得嗎？

當初在邊境時，蕭寧涫那一曲，而遠在邊域里，貝沁的一舞，兩人就算沒有交集，可紙鶴代表他們的相思，曲舞相交相融，貝沁那席白衣，額間的雨滴斜落，淡黃色異瞳與月牙相觸，皎潔的月光襯出她淡白色的臉頰，薄面紗再也隱藏不住她的容顏，淡紅色的唇因舞緩緩勾起，似是最為美麗神聖的月亮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