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止曾經養了一隻叫夏夏的貓，後來落水了。」老太太頓了頓，「再後來，那隻貓就不見了，誰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可青蘿鎮，卻多了一位總是在尋恩人的桑夏。」

那是很多年前的一個冬季，飄著薄雪的雪夜，顧家的小少爺走失了一隻貓，那隻貓，後腦勺上有一道傷疤。

哦，對了，它還有個名字，叫夏夏。

夏夏是小少爺撿回來的。

那時候它受了傷，渾身是血的躺在小少爺常去玩的小院里，奄奄一息，差點沒被橫衝直撞的小少爺一腳踩死。

誰也沒有想到，他還會救夏夏第二次。

夏夏傷了腦袋，腦子不太好使，常常記不得回家的路，那一夜它胡亂走到了渡口邊，估計是下雪天地滑，渡口邊又是青石，失足落了水。

出乎意料的，聞訊趕來的小少爺竟然二話不說跳進了水裡。旁人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小少爺會為了一隻貓跳水。

所以直到過了很久，大家都記得小少爺抱著貓凍得臉青唇紫，不斷重複著沒事了三個字。

「可是後來，夏夏就不見了。」阿止合上了日記，伸手繞到桑夏的後腦勺，輕輕揉了揉那道疤，「你知道嗎？我救夏夏的時候，我在水裡看見了你。」

「那你看到是誰救了我嗎？」桑夏停了兩秒，有些期待。

「這個嘛……」他似是輕笑一聲，扭過頭望著她，眸中情緒半明半昧，讓桑夏看不透，「好像沒有誒，我只看見了我的貓——夏夏。」

桑夏搖搖頭，不信。

她將剝好的核桃仁悉數推到阿止面前，柔著聲音哄他：「好阿止，再想想，肯定有看見什麼的。」

阿止叼著核桃仁望天：「我在你眼裡，看見了我。」

「阿止這話，到底什麼意思？」桑榆百思不得其解。

「那年隆冬的渡口河裡，除了夏夏，只有顧家的小少爺，你說他什麼意思？」老太太捧著白瓷杯，輕啜一口，揚唇對桑榆說，「阿止他，姓顧呢。」

桑榆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她，胸口似乎有塊千斤重的巨石，壓得她喘不過氣來：「是那個顧嗎？顧家阿止……」

「顧家阿止？」老太太疑惑地重複了一遍，似乎覺得好笑，摩挲著眼角的皺紋問，「他什麼時候多了這個稱號的？」

桑榆茫然著臉搖頭，「不知道，就覺得——」她頓了頓，努力在腦海里搜索著合適的詞彙，半晌，輕輕開口，「與顧姓相比，顧家更適合他。」

老太太聞言，笑容微斂，桑榆從中察覺到幾分惆悵，卻聽她垂眸問道：「姑娘你……可是想起了什麼？」

桑榆還是搖頭。

「你啊，說屬金魚都不為過。」老太太頷首，嘆息著將話題扯回去，繼續道：「桑夏雖順利的尋到了她的恩人，阿止卻沒能熬過那個冬天。」

「除夕夜時，頑疾複發，青蘿鎮的赤腳醫生沒能趕上治療的最佳時機。而桑夏走南闖北尋回來的救命藥，成了阿止茶壺裡的殘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