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點，黑雲密布，顯然即將有一場豪雨降臨的架勢。

褚湛從實驗室出來，悶頭正要走，一把雨傘擋住了他的視線，順著傘柄抬頭看去，眉頭習慣性蹙起：「你還真是風雨無阻。」

「誰讓你一直不理我，我只能每天這麼守著你了。」周衛粲然一笑。

連續一個星期，周衛每天準時蹲守在實驗所大門，等著褚湛出來。

當然，無一例外，回應他的，只有褚湛的拒絕。

拒絕他的示好，拒絕他的禮物，拒絕他的一切接近。

今天也毫不意外，褚湛沒有接他遞過來的雨傘，繞開就往旁邊走，連句話都懶得再跟他說。

周衛也不急，拿著傘跟在他後邊，始終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我說，你就一點兒想要跟我發展的想法都沒有嗎？我條件也不錯的。」

褚湛手插衣兜繼續往前走。

「你這麼封閉自己可不行，反正你也沒對象，試著了解一下也成啊！」周衛在他後頭繼續碎碎念，「我看得出來你也不是真的討厭我，不然我每天這麼等你下班，你早報警了，所以既然不討厭，那就說明我還是有可能的，感情都是培養出來的，你現在不喜歡我，沒準以後接觸久了就能發現我其實挺招人喜歡的……」

前方褚湛的身形頓住，周衛跟著頓住，眼中一亮，難道真開竅了？

褚湛回身，眉頭皺起：「你每天話真的好多。」

「褚先生，」周衛眯起眼睛笑，「我在追你，當然要活躍一點吧？」

「不需要，謝謝。」褚湛再次禮貌表明立場，見周衛沒有聽進去的模樣，想想，擰起眉頭正色又道，「周衛，是嗎？」

周衛跟他自我介紹了很多次，但這還是褚湛第一次正式喊他的名字，周衛心都跟著一緊。

「去酒吧那天，我剛結束上一段感情，」褚湛告訴他，神色正經，「所以，我短時間內不準備進入下一段感情，你不用再做這種無用功，放棄吧。」

周衛聽後沒有吭聲。

褚湛認為他應該已經明白了，正欲離開，誰料周衛一個跨步就往他身前靠近幾分，露出心滿意足的痞笑來：「我這還沒問，你就主動告訴我感情史了，你還說你對我沒意思？欲擒故縱，我喜歡！」

褚湛一向無甚表情的臉上，首次產生了驚疑困惑，太陽穴都跟著跳動起來，張張嘴，半天說不上一句話來回覆周衛，最後只能罵他一句：「你要不要點臉？」

「你要是答應我的追求，那你想要我要不要臉都成。」周衛又往他身前靠近。

褚湛被他逼得往後退，氣得臉色發青，從小的教養讓他又再罵不出更過分的話來，只能轉身邁開大步子往前走，決心不再跟這個人說話。

「你回家的車站往這邊走！」周衛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笑他。

褚湛腳步頓住，看看前方的路，悶頭又轉身換方向。

「你還說你對我沒意思？這每天回家的路都能走錯。」周衛繼續跟在他後面，一點兒能調戲他的機會都沒有放過。

褚湛咬著後槽牙，強忍著不跟他計較。

還沒走幾步，雨水啪嗒落了下來，先是斷斷續續幾滴，而後逐漸增多，不一會兒雨水就如線般從天幕降下。

周衛撐開傘當即遞過去：「下雨了，拿著吧！」

「不用，你自己撐。」褚湛依舊沒有接，環視四周，最後頂著雨直接衝進了街邊的一家炸雞店內。

周衛撐著傘在雨幕中站了一會兒，無奈嘆口氣，也往那邊走。

跟進店門後，正好聽見褚湛點完單，要了兩份炸雞，香辣，打包。

本來他還以為褚湛只是過來屋檐下躲雨，沒料到他會進店點單，畢竟褚湛怎麼看都不像是愛吃這類食物，不管是炸雞還是上次的奶茶。

「你愛吃炸雞？」周衛靠在他旁邊的點單台，招手就跟裡面的服務員喊了一聲，「小李啊！這位先生點的單都不用收錢，你們都記一下他，下次他過來全都免費！」

聽見這熟悉的的話，褚湛好似反應過來什麼，抬頭一看，這家炸雞店招牌最上方，赫然用小字標記著「周衛」兩個字。

「還有什麼店是你沒有開的？」褚湛扶額艱難問。

周衛想了想，「咖啡店，花店……」

「好的，我以後只喝咖啡。」褚湛作出決定。

周衛：……

接下來半個月，褚湛沒有再在實驗所大門看見周衛的身影，也沒有再收到周衛的簡訊電話，身邊一下清凈不少。

興許是被打擊到，放棄了吧。

褚湛這麼想著，剛鬆氣。

半個月後，他手機里收到一條簡訊：我新開了一家咖啡店，歡迎你常來，免費請你喝。

附帶一串地址。

來自周衛。

收到這條簡訊的時候，褚湛正在家裡聽父母教育褚嵐，他足足盯著這條簡訊看了兩分鐘，緊繃起臉色，啪嗒就將手機倒扣在桌面上，沒忍住低聲道：「怎麼還沒完了！」

下一秒就收到了褚嵐不可置信的眼神。

「就是！褚嵐你自己聽聽！你弟弟都覺得你過分了！」褚母氣得直拍桌面。

褚嵐濃妝艷麗的臉上透著怒氣，「褚湛！你什麼意思啊？什麼叫我還沒完了？是不是你告狀了？」

「什麼告狀？」褚父當即接話，「你弟弟有什麼狀可告？你還有什麼事？」

褚嵐撇撇嘴，縮著脖子不吭聲了。

褚湛起身，面色平靜，給了褚嵐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後，走進房間，再次對著那條簡訊陷入沉思。

這個周衛……

不會是因為自己一句話，就忙活大半個月去開了一家新咖啡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