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燁隔著肚皮和小寶寶鬧騰了一會兒，眯著眼又開始犯困，墨戀察覺到，失笑，低聲說:「睡吧，我陪著你。」

米燁點點頭，睡過去。

「哥哥，哥哥，跑！快跑！」

迷迷糊糊中，米燁聽見有人在嘶吼，努力的睜開眼，耳邊模糊的聲音頓時清晰起來，一人一物也清晰了。

身體不由自主的奔跑，慌亂的躲著身後射來的箭矢，耳邊迴響著催促的聲音，微涼的手緊緊拉著他，卻看不清那人面龐，卻是下意識跟著跑。

不知跑了多久，那人拉著他躲進一處山洞，警惕的布下陷阱，然後回過頭來，聲音帶著哭腔:「哥哥……你，受傷了，為什麼不說……」

單薄的身軀止不住顫抖。

米燁這才注意到這具身體受傷了，而且還不輕，應該是用劍從後背一劍劈下，一直蔓延到腰側，苦笑，聽到身體的主人安慰:「翎兒別哭，你一哭，哥哥該心疼了，所以，別哭好嗎？」

原來那人叫翎兒啊，米燁想到。

翎兒點點頭，堪堪收住眼淚，笑得比哭還難看:「好，翎兒不哭，哥哥別疼……」

他勉強扯出一抹笑，用手拂去翎兒眼角的淚，呼吸又重了幾分。

米燁搖搖頭，傷成這樣，這怕是活不了了，頭一陣劇痛，背到腰的地方火辣辣得疼，他，竟然和這具身體一體化了！

米燁大驚，卻也無可奈何。

「嘶！」米燁倒吸一口氣，傷口火辣辣的發麻。

翎兒不知何時繞道身後，抽噎著將藥撒在他傷口上，猝不及防來上一下，米燁疼得想罵爹，對上那雙紅彤彤的眼睛又一個字都罵不出來，「我沒事，翎兒別擔心。」

翎兒不說話，埋頭從衣擺上撕下一大塊布料，小心翼翼的給他包紮傷口，小腦袋低著，不停的吸鼻子。

米燁失笑，這小孩，怎麼這麼實誠呢。

太瘦揉了一把毛滋滋的發頂:「想哭就哭吧，我又不打你，憋著幹嘛，只是，你的小聲些，一會兒把追兵招來就不好了。」

不說還好，一說小孩憋得更厲害了，默默地掉眼淚也不去擦，小聲道:「都是翎兒不好，若是翎兒乖一點，聽哥哥的話，待在宮裡就不會這樣了，哥哥，也，也不會受傷，……哥哥，你打翎兒，罵翎兒吧。」

米燁剛想說什麼，心口一疼，畫面瞬間轉換。

這次他成了真正的旁觀者。

看裝潢應是皇宮了。

這一次，他也終於看清了小孩的模樣，細長的柳葉眉下墨瞳清澈，巴掌的臉蛋白皙絕美，小巧的鼻下粉唇微抿，一頭烏黑的秀髮隨意披散在兩肩，凌亂中一點整潔，大紅的華服加身，一顰一笑擾人心神。

有妖自畫中來，美哉美兮，堪絕世，可惜是男兒，這大概是他唯一能找到的用來形容小孩的話了。

雖不知為何，看著小孩手中的酒杯，心口如刀刮般撕心裂肺的疼，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不能喝，會死的。

米燁瘋了一般在一旁拉著小孩的手，嘶吼著:「不要，住手，不要喝，你會死的！」

可無論他如何阻攔，都沒有用，翎兒喝下那杯酒，殷紅的血染花嘴角，翎兒笑著宛如輕盈的蝴蝶般倒地，三千青絲鋪散一地，盛大的葬禮上有人哭得像孩子……

米燁是被搖醒的，墨戀擔憂的臉印入眼眶:「戀。」

「我做了一個夢，很真實的夢。」

墨戀抱著他，悶悶的「嗯」了一聲。

一時間兩相無言。

米燁帶著疑惑再次入夢。

夢裡的那個人是誰，為什麼看見那個人喝下毒酒心會疼成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