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無奈地笑了笑，半天才挪動腳步往後了一步。

似乎想通了什麼，他緊接又笑著說道：「重言，你只是恨我嗎？不是的對吧？」

韓信看著他，一眼望進了無邊蒼穹里，只怕是窮盡餘生也找不到出路了，良久，默默點了點頭。

李白直直地看著他，只問了一句：「重言，你是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

韓信看著他，歪著頭冷笑了聲，說道：「喜歡？」

夜裡一陣風吹來，絲絲微涼帶走皮膚的最後一絲溫度，韓信摟緊了袍子，換了個姿勢站住。幻境中他看見夜風穿過萬里，化為一把把利刃，直直向李白刺去。鮮血橫流，一身白袍剎那間被染紅，像極了喜袍，扎眼。

他看見烏鴉掠過山頭，棲息在頭頂的樹梢上，一聲刺耳的「呀」回蕩在山林里。大片的黑羽從天而降，覆蓋住了一地的鮮血。

李白嘴角張合，不知在說些什麼。韓信看著他，只覺得陣陣的「嗡嗡」聲穿透腦髓，眼前忽地閃出一道光亮，如同那夜裡的閃電。

而這時，李白的聲音就伴著那閃電之後的雷鳴直接擊中了心臟，他說：「如果你覺得能解恨，那你還回來吧，把所有的委屈、不甘、憤恨都宣洩出來，我決不反抗。」

就在電閃雷鳴混沌之間，韓信找回了一絲清明，他冷笑說道：「不反抗？那就是讓我為所欲為？」

李白向前了一步，低眉著看著身側的山茶樹，點了點頭。

韓信無聲大笑起來，笑到最後眼角掛著淚說到：「李白，你不是劍仙嗎？你看看你身上，可有一絲仙人的氣質？」

李白脫下外面的暗綉白紗袍，手拿起袍子遞向韓信，對視片刻，見韓信忽地轉頭看向地面，悠然笑來，白紗袍順著指尖滑落在地上。李白微仰著頭說到：「劍仙是別人封的，我可沒自己說過。再說了，對於你，我並沒有什麼好隱瞞的，所以也用不著刻意裝出一副清高自傲的樣子來。」

韓信扶著白木香樹笑著，一手拂去腮邊的淚珠，哂笑道：「原來世人嘴裡的清高不可一世的青蓮劍仙吟遊詩人內里卻是這一副模樣。」

李白嘆了口氣，解開了內里的長袖，珍珠扣一粒一粒映出他光滑圓潤的指尖，眼睛斜斜笑道：「我什麼模樣，你不是清楚的很嗎？」

復地又接著說到：「韓信，你在想，我為什麼會這樣對不對？你想知道嗎？」

韓信用白龍槍撐起身子，轉身走去，說到：「你猜錯了，得向後一步。」

「哦？你不想知道？」

韓信回頭，高挺的鼻樑似黑夜裡的一把尖刀，尖尖的下巴之上，薄唇輕啟：「江湖之大，你又何必糾結於這些愛恨情仇。你別跟過來了，不然我很難保證不再給你一槍。」

「要你承認一件事這麼難嗎？」

韓信哂笑，手裡的白龍槍隨著身體的抖動一陣顫慄，他說道：「你要我承認什麼？因為在被你囚禁的那段時間裡，受了點你的好處，便愛上你了？你以為全天下的人都像你一般瘋？」

李白將長袖扔在地上，白色的絲綢上立馬沾上了腐爛的泥土，他說道：「你敢看著我說嗎？既然已經恢復武功了，為什麼還要逃呢？以你現在的功力，殺掉我不成問題，可你卻逃了。真的是因為害怕我嗎？還是是因為不敢見到我。你現在想不清楚，沒有關係，那換我來說，我來承認，重言，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