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一凡坐在草坪上薅草皮，太陽曬得他直眯眼。黃斌喊他，又去球場上跑了一圈，到了大汗淋漓才停下來，撩起背心擦汗，黃斌朝他扔了瓶冰水，「薛美琪買的。聽說周末她去你家了？你們發展到哪一步啦？」

俞一凡喝一半潑一半，冰水從頭澆到底，發梢翹著水滴，「不是我家，我搬出去了。讓薛美琪別再去了。」

晚上，夜店開始營業了。俞一凡放學回家又溜達到裡面，變幻的彩色燈光和震耳欲聾的音樂聲給他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俞一凡在吧台坐了一會兒，點了杯Margaret frost，入口清爽，但沒有B-abo里調的好喝。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調戲的話傳來，「帥哥，一個人嗎？要不要人陪？」，俞一凡轉過頭，與對方四目相對，兩人同時罵了句操。

俞一凡許久不見談文傑，對方的傷已經好了，但瘦了好多，圓圓臉都變尖了，一點精氣神沒有。

回去也沒人在，幹脆和談文傑在這兒喝酒，又來了不少男女圍上前，都有邀請一夜-情的意思，談文傑拉著一個混血的美妞當眾接吻，故意將口水的嘖嘖聲放大，有點挑釁俞一凡的意味，俞一凡笑他幼稚，談文傑也覺得挺沒意思的，這樣搞得好像還在乎俞一凡會吃醋會後悔似的。帶著美妞到角落翻雲覆雨。

俞一凡把酒喝完，回家去了。

沈媛柔忙起來就忘了時間，深夜回來俞一凡卧室還漏著光，他吃了藥已經睡下了，沈媛柔輕身推開房門，慈母般撫摸著兒子的臉，到眼角的淚狠狠逼回去，然後又悄聲離開，不曾來過的樣子。

俞一凡睡得很沉，墜在夢的深淵，外界的溫柔和夢裡一樣，不真實。

每天吃安眠藥強迫自己睡覺，漸漸有些精神不濟，他怕有天得死在夢裡，再也醒不過來了。沒了他這個礙事的拖油瓶，沈媛柔和霍珂就能順理成章的在一起了，多好的結局，可他怎麼甘心？

第二天俞一凡又去了那家夜店，談文傑還在昨天那個位子上。他覺得拋開過去那段綠色的恩怨不說，兩人做兄弟還挺有意思的。男人之間的事，喝個酒劃個拳就能解決。

兩人都喝得有點兒多，談文傑帶著醉意，說話神神秘秘的，「你不知道吧，這店裡面有更好玩的東西。」

談文傑帶他去夜店後面的裡間，破舊的鐵門上畫著搞怪的塗鴉，談文傑推開門，發出「嘎嘰嘎嘰」生鏽的聲音，裡面燈光昏暗，很多人都在角落的陰影里，情-色的低喘和曖-昧的尖叫聲混雜在一起，酒精與淫靡的膻味撲鼻而來，這是沒人管制的黑暗地帶。

空氣中繚繞著煙氣，俞一凡習慣香煙里尼古丁的味道，但這裡的味道讓他胸悶氣短，簡直要麻痹他的神經。

談文傑壓低了聲音，「這不是在抽煙，這是在吸-毒。」

俞一凡臉色無常，後背冷汗已經上來了，和談文傑拉開一段距離。

直覺告訴他應該馬上離開這裡，但是談文傑拉著他，帶他到一個隱蔽的角落，遞給他一袋白色的粉末， 「嘗嘗。」

俞一凡搖頭。

「怎麼？怕了？」談文傑笑了，燈光下他凹陷的雙頰和無神的眼睛，給人陰惻惻的感覺。

「我去下洗手間。」

俞一凡洗了把臉，讓自己清醒一點，腦海里浮現出霍珂的樣子，要是霍珂知道他吸-毒會有什麼反應，要是霍珂會怎麼解決，要是……要是霍珂在就好了。

俞一凡深吸一口氣，走到裡面的隔間，拿出手機，手指顫抖的按下通話鍵。

俞一凡回到座位上，袋子里的粉末已經沒了，談文傑嘴角還沾著零星點兒，露出舒爽的神情，就差羽化而登仙了。

談文傑還在誘惑他，他虛以委蛇，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終於等到外面有動靜，吵鬧一片後，伴隨著劇烈的撞擊聲，生鏽的鐵門徹底報廢，倒在地上。

「警察臨檢！」

那些人從雲雨之巔墮入黑暗的地獄，瞬間亂成一團，警察上前摁住掙扎亂竄的人群。

俞一凡緊繃的神經鬆懈下來，腦袋一片空白，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帶走了。

俞一凡眯了眯眼睜開，明晃晃的白熾燈照在他的臉上，警察面無表情的審問他，「姓名，年齡。」

「俞一凡，十七歲。」

「還未成年呢！小小年紀就到那種地方去玩。你知道這是什麼嗎？這是聚眾吸-毒，這是犯法的！」

俞一凡當然知道，為了不讓自己剋制不住去犯法，不然他也不會拿自己去賭。

「監護人是誰？也不管一管。」

俞一凡想了想，念了一串號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