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撐不住了就叫我。」

齊楚將挺著個大肚子掛在自己身上搖搖欲墜的人兒扶住了，心疼得厲害。

他知曉生子疼痛，如今到了自己的月兒身上了，卻總覺於人太過於煎熬，

若是迎接一個新生命總需要他的月兒這般疼，他寧願不要。

喬漠月此時已經不太好了，幾乎大半個身子都壓在齊楚身上，肚子墜得厲害，每邁一步便覺孩子的頭要將自己的骨頭撐裂。

他想說自己不行了，想讓齊楚抱著他，哄著他，對他說好聽的話。

可一見齊楚眸中滿滿的擔憂，便將一切都咽進了肚子。

他捨不得的。

齊楚為了自己失去了本該屬於他這個年紀的快樂，為了自己吃了多少苦，只為了自己一個虛無縹緲的願望。

他曾無數次想過，若是那日九歲的自己未曾在齊楚面前哭著說，為什麼要打仗，為什麼兩個國家之間會變成這樣，未曾將自己心中的驚懼和擔憂訴說與他的話，他的阿楚哥哥現在會不會福祉得多。

「阿楚哥哥，無礙，陪著我吧。」

只要你在，只要你還能陪著我，我什麼都能扛的。

喬漠月托著肚子，一步一步皆為艱難，卻突然笑了。

多想無益，事情已經發生，他的阿楚哥哥為了自己，成全了無數人的福祉，而現在這個人已經回來了，再也不會離開了。

齊楚不知曉為何他的月兒突然笑了，心中擔憂未曾消減半分，扶著喬漠月的手又用力了幾分，默默點了頭。

痛苦之時，時間總是難熬。

窗外風吹起，日掛欲正空，正是好時候，房中卻是另一番光景。

喬漠月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感覺孩子已經等不及要出來了，原本高聳的肚子已經墜成了水滴，卡在自己的腿間，而經歷了長時間走動的雙腿已然疲軟無力。

身上衣物已被汗水沾濕，黏膩地貼在皮膚上，肚子下墜的形狀更加明顯，青絲無力飄蕩，只懨懨地垂著，額前儘是汗水。

身下好像有什麼東西突然破了，白色的褻褲突然染上了水漬，其中還有淡淡血紅。

太醫見狀便讓喬漠月停下了，羊水破了。

一得了太醫的允許，喬漠月宛若頓時失去了所有力氣，直直往齊楚身上倒去。

「月兒！」

齊楚穩穩將人抱住了，聽著太醫的話將人抱到了床上，給人蓋上了薄被。

喬漠月吃力地睜開了眼，腹內的疼痛比之前更甚，像是失去了間隙，一下一下地似要將自己所有的力氣都磨走。

他疼極，終是忍不住掉了眼淚。

他抓緊了齊楚的手，青筋畢露，指節發白，聲音都發著顫，他道：「阿楚哥哥……我疼……」

終於，還是說了出來。

齊楚知道他的月兒疼，也知道對方是不想要自己擔心才一直不吭聲，這會兒他的人兒突然哭了，哭著對自己說疼，讓他除了心疼之外，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他只能自己也爬到了床上，讓喬漠月半靠在自己的身上，將自己的手放到對方地手上，盡量地陪著他的人兒。

喬漠月這會兒疼的厲害了，宮縮像是沒了間隙，產口憋脹得厲害，下意識地就想要用力兩孩子往下推。

「皇上！此時萬萬不可用力，快些忍住，宮口未開全，龍體會損傷的啊！」

太醫見狀趕緊讓人把喬漠月的身子按住了，不讓人再用力。

喬漠月這會兒難受極了，肚子一陣陣地縮緊，硬的像塊石頭，沉沉地墜在自己身上，壓的自己喘不過氣。

「啊………嗯啊………疼………」

他大口呼吸著外面的空氣，手死死地抓著齊楚的手，指節逗泛著蒼白，明明已經痛極了卻還不能用力對於他來說簡直就是另外一種折磨。

可他毫無辦法，只能躺在齊楚懷中輾轉呻吟，等待著只開了七指的宮口開全。

可能是感覺到了父體的煎熬，產口還是很快地開全了，太醫囑咐喬漠月可以用力之時，人已經快沒有力氣了。

「月兒，再堅持一下，我們的孩子就要出來了。」

齊楚聲音顫抖著，望著喬漠月躁動的肚子和身下一堆混雜著血跡的淡紅色羊水，低頭親吻了喬漠月一口。

腰部宛若失去了所有的知覺，喬漠月只覺得被人用千萬把刀子在肚子裡面攪著，孩子的胎頭摩擦著嬌嫩的產道，每一寸下降都讓他耗盡了所有力氣去承受。

「啊……」

他無力地挺起了身子，用盡了所有力氣將孩子往下推著，又無力的倒回了齊楚懷中。

周而復始，一次又一次，他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力氣再將孩子生出來，可他知道，自己不能放棄。

孩子的頭已經到宮口了，那裡被撐得透亮，憋脹極了。

喬漠月身上的汗早就打濕了齊楚的衣服，兩條雙腿止不住的顫抖，因為孩子的頭卡在腿間讓他都沒有辦法將腿合攏。

「孩……孩子要……嗯啊……要出來了……呃啊啊啊！！！！」

「皇上，再用點力，已經看到頭了！」

在一旁的太醫也是很緊張，生了這麼久喬漠月的體力早已經快要耗盡了，此時已是強弩之末，熬的夠久了，孩子要是還不能出生的話，可能會被憋死在喬漠月體內。

喬漠月是真的沒有力氣了，無論自己再怎麼用力，已經露頭了的孩子就是不肯再往下挪動半分，明顯已經產力不住。

太醫見狀，當機立斷，讓人將喬漠月按住了，上手就開始對喬漠月進行了推腹。

「皇上，孩子遲遲下不來產力已經不夠了，老臣要為您推腹幫助孩子下來，您可得忍住了。」

話一說完還未等其反應過來，太醫的手就直接摸上了喬漠月腹頂，對著那已經呈水滴樣的肚子就往下一陣猛推，立刻引得喬漠月失聲尖叫了起來。

太痛了，實在是太痛了。

窄小的產道被孩子的身體一點點撐開，到了極致，後腰更是疼得失去了知覺，他脖子後仰著，死死地咬著自己的唇忍受著推腹之痛，臉上一片濕潤，也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淚水。

「月兒，不要咬自己，咬我。」

齊楚見人已經快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了，立刻將自己的手伸到了喬漠月口中，心疼得厲害。

喬漠月這回疼急了也不管自己嘴裡的是什麼，只知道用力咬下去。

手臂很疼，幾乎是瞬間就見了血，齊楚卻絲毫不在意，眼睛一直在喬漠月的身上。

推腹有了作用，孩子的頭已經出來了，喬漠月再聽話地挺起身子往下用力，在煎熬痛苦中感受著孩子的肩膀滑出了自己的體內，緊接著就是一聲嘹亮的啼哭。

他虛弱地笑了，甚至沒有力氣再多看孩子一眼，也未曾將胎盤娩出，就眼睛一閉，在齊楚懷中睡了過去。

最後還是自己在昏睡中迷迷糊糊使勁兒才將胎盤從自己體內排出。

他和齊楚的第一個孩子，經歷了兩天，終於降生。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