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起曖昧背景音樂的酒吧里，所有燈光都被調暗了色調，這證明時間已經進入了午夜十二點之後。

這是一天新的開始，也是很多夜行動物釋放本能的開始。

「唔……」

酒吧的衛生間里，低吟聲若隱若現。

這裡有兩個特別的隔間，比普通隔間的空間大兩倍，帶有獨立的洗手台和梳妝鏡，還放著一張軟皮長椅。

它們的作用不言而喻。

這個隔間，便是焦承最喜歡的老地方。

同時，它也是讓曹牧笙不舒服的原因之一。

在焦承看來，本能的發泄只是一種身體需求，不值得花時間與心思去為這種快餐行為尋找特別的地方。

而對曹牧笙而言，他喜歡做足前戲，讓身體充分享受本能需求被滿足的每一分，每一秒，哪怕只是吃一份一次性的快餐。

所以，他們是兩個毫無相性的靈魂。

「嗯……慢……慢一點……」

曹牧笙皺著眉，有些吃力的站在洗手台前，身後的男人不過是象徵性的前戲之後，便進入了正題。

他的身體只剩下本能反應，心裡卻是一頓不滿的咒罵。

可惡！他幹嘛要答應焦承的邀請？！就為了擺脫那個叫池顧里的傢伙？

「慢一點？你的反應可不是這麼說的。」焦承在他的耳後低聲說道，同時加快了自己的速度。

混蛋，明明只想著自己快活，根本不在乎他的感受！

曹牧笙咬牙切齒著。

「我果然還是更懷念你給我的感覺，很容易讓我滿足。」焦承說著，摟住他身子的雙手逐漸用力。

不，他從不懷念這個男人，他現在無比後悔自己之前完全沒經過大腦思考做出的決定。

為了證明自己對小男生完全不感興趣，而遭遇這種毫無享受可言的一晚，根本不值當！

如果還有下次，他就不姓曹！！

當焦承提著褲子走人之後，曹牧笙有些無力的坐在長椅上休息，但隔間的門卻很快被敲響。

「有人！」他沒好氣的回道。

這個地方有那麼搶手嗎？到底有多少人和焦承一樣無趣？

「曹先生，你還好嗎？」門外，竟然是池顧里的聲音。

曹牧笙潤了潤喉嚨，「沒事。」

他讓自己的語氣就如同之前拒絕這個男孩時一樣冷漠。

門外安靜著，但卻並沒有聽見有人離開的聲音。

「池顧里？」他不太確認的輕聲叫著這個名字。

「在，曹先生。」門口的回答無縫銜接。

他居然記住了這個名字。

一個第一天認識，沒有發生任何關係，還讓他完全不感興趣的人，竟然被他記住了名字。

「你還在門口幹嘛？」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耐煩。

今天的各種感覺都讓他覺得糟糕透了。

「看你有什麼需要，我隨時為你服務。」但池顧里的聲音卻充滿了愉悅。

這個傢伙到底在開心什麼？

「我又沒喝醉，不需要你特殊照顧。」曹牧笙靠在隔間木板上，無奈的嘆了口氣。

是因為第一天上班，所以這個人才充滿活力嗎？

「但是你沒有被滿足不是嗎？」

這一次他明顯聽見了池顧里的笑意。

不！不是充滿活力，而是充滿了變態的惡趣味！

「你偷聽了？！」曹牧笙低沉的聲音質問道。

「對啊，我對曹先生的事挺感興趣的。」門外的人居然大方承認了。

曹牧笙只感覺自己瞬間來了力氣，起身開了門。

池顧里正靠在門旁，見他開了門，回頭朝他眯起眼笑，這個時候他才發現，這個男孩竟然比他高出半個頭。

好歹他也是個身高一米七八的男人。

曹牧笙下意識的挺直了身板，腰部緊繃的酸澀提醒著他剛剛經歷的不愉快。

「你到底想幹什麼？」他冷眼看著沖他暖笑著的池顧里。

「我之前不是說過了麼？」池顧里用手指指著自己，「曹先生的一.夜情，我也可以。」

「為什麼非得是我？」曹牧笙感覺自己已經沒有力氣再說一遍拒絕的話。

「因為你是我搭訕的第一個男人。」

「所以，你根本沒有和男人做的經驗？」曹牧笙微眯起雙眼，他感覺自己的脾氣已經克制到了極點。

「是的，你將是我的第一次。」池顧里依舊笑的無害。

「滾！」

曹牧笙用力關上隔間門，沒想到卻被看似無害的池顧里一隻手撐住了門板。

「那得先找張床。」笑得沒臉沒皮的人朝他探過頭來。

「我的意思是讓你滾出去。」曹牧笙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在廁所里下著逐客令。

池顧里的身子也從門外探了進來，身高的壓制讓他不得不仰頭看著越湊越近的人。

「我出去了，你怎麼辦？」池顧里依然帶著笑，但原本無害陽光的笑容卻在靠近過來的瞬間變成了邪惡的痞氣。

曹牧笙突然深吸一口氣，不是因為這個大男孩突然轉變的氣息，而是因為一隻故意碰到自己不滿的手。

「除非曹先生打算自己解決。」

「你想怎麼做？」曹牧笙緊低著頭，因為欲求不滿的本能讓他在瞬間丟盔卸甲。

「先找個酒店怎麼樣？」池顧里乘勝追擊，湊到他耳邊繼續低聲說道，「這種地方不適合你。」

在這條酒吧街上找一個快捷酒店並不難。

凌晨一點半，街道上的人寥寥無幾，六月份的天氣總是白天艷陽高照，晚上略帶寒意。

曹牧笙雙手揣在褲兜里，跟在池顧里身後緩步走著，兩人之間隔著兩步遠的距離。

酒店距離酒吧不到兩百米，曹牧笙感覺自己之前被池顧里吞掉的理智正在慢慢復甦。

身旁的馬路，每有一輛空載的計程車緩慢駛過，他都有伸手攔車的衝動。

他居然想逃。

三十好幾的男人面對一夜.情還會有這種想法，好像有點可笑。

可是。

他抬起眼望著池顧里結實的背影。

這個傢伙讓他心裡莫名的沒底。

不遠處，又一輛頂著空車綠燈的計程車緩緩靠近。

忽然，池顧里站住腳，轉頭給了他一個甜笑，「曹先生，你不會想逃吧。」

這小子，是會讀心術嗎？！

曹牧笙只感覺一陣涼意沿著背脊爬上了他的後腦勺，他的腦海里立刻竄出各種酒店分屍案、藏屍案、器官.販賣案的新聞報道。

他毫不猶豫的伸出手攔下了計程車，然後以逃命般的速度鑽進了車裡。

曹牧笙真的逃走了，扔下了依然保持著笑容的池顧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