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洛德便帶了瓶麗伯特敲響了顧軒的房門。等到桌上菜都上齊了顧軒才反應過來眼前這人是有事和他說的洛德。

秉著各不耽誤時間的想法，顧軒開口道：「洛德先生，您有什麼事要說？」

聽到這絲毫不委婉甚至帶著一絲逐客慾望的問句，洛德往高腳杯里倒紅酒的優雅動作一頓，流暢滑出瓶口的完美曲線為此支離破碎。他索性破罐子破摔，將就著繼續將那杯紅酒倒到合適的位置。放下酒瓶，他抬頭望了一眼桌前人，若是尋常人這樣，憑他的脾氣，他總有千萬種辦法報復回去。但此時坐在他面前的，是他愛而不得輾轉反側了十一年的心上人。

洛德無奈地笑了笑，心道顧軒這麼多年商場歷練過後居然還是那個說話直白的一根筋。

當年顧軒高中的情況他並不是一無所知。在全球經濟學學術競賽上，得知這個東方男孩第一次將一直屬於他們國家的獎盃奪走，隊里所有人都是驚詫不已。從他年少無知跑去挑釁，竟被顧軒漠然無視，賽後他輸得狼狽而再次奪冠本該恣意瀟灑的他卻眼含落寞地坐在天台的那個晚上開始，洛德便有所察覺。

他留意了Z國代表隊的情況，果然發現顧軒在隊里就是受排擠的存在。與此同時他也被Z國代表隊其他隊員狹隘不齒的手段深深噁心了一把。

他當時還不會說中文，只聽得懂一些，好在顧軒英語口語很不錯，兩人才勉強得以交談。顧軒就算是英語也仍然是隻言片語，幾次見面過後，洛德也發現了顧軒對人臉的記憶不清的毛病。

結合他聽到的隊員背後的謾罵，略一思孰，他便瞭然了顧軒的尷尬現狀。

顧軒根本分不清誰是誰，加上他幾乎為零的情商，別人為此事真生氣抑或開玩笑他都只會硬生生地冒一句「對不起」，察覺到對方情緒不對勁了只會冷著臉一言不發，平日里沒點耐心的更是同他完全交談不了。

比賽結束，出了場地，解除了比賽期間的完全封閉狀態後他迫不及待地冒著被家法的風險動用父親的許可權去查了顧軒的家庭狀況，結果卻除了那所靠公益基金成立的孤兒院以外一無所知。

哦，還有一次領養後再次棄養的記錄。一番費時費力的查詢之後才得以知道原因是養父母指證他偷竊家裡財物。

洛德見此自然是不信，比賽中他便已深深感受到顧軒的光明磊落。只是一直到賽事結束，顧軒都不願意告訴他聯繫方式，他所得到的也只有孤兒院的固定電話號碼。

不甘就此同顧軒分道揚鑣的他費力地查了查z國的競賽時間表，發現兩個月後Z國國內還有一次全國數學競賽。他想起顧軒超乎常人的計算能力和邏輯分析能力，毅然不顧一切地將剩下所有時間轉入數學競賽。

果然，在賽場，那個冰冷的身影又一次出現在眼前。他按捺不住一顆思念的心，火急火燎地上前打招呼，對方卻是一臉陌生。反倒是他身側的少年像是極為熟練地接過洛德的話茬，及時解救了當時幾乎凝固的尷尬氣氛。

此時他才注意到這個叫「葉闌」的存在。他溫潤謙和，氣度非凡，顧軒對他似乎也是青睞有加。很久之後他再回想起，那之後的幾番接觸，憑葉闌敏銳的觀察力，葉闌想必已經猜出當時連他自己也不甚清楚的感情。只是那時想起才覺悔不當初。

世人皆求一粒後悔藥，奈何尋盡四海八荒，也不過徒勞一場。

他只是在想明白的那個下午，趕了最近一班機，不顧顧軒高中的眾人圍觀，等到顧軒出了校門，用不甚流暢的中文當著葉闌的面撂下一句狠話，轉身就走。

一轉眼十一年，眼前的人還是當年的少年，但洛德早已不是當年冒冒失失的熱血青年。他將一杯紅酒遞給顧軒，一杯送到唇邊輕抿一口，才道：「顧軒，我當年不顧我父親打罵，訂了那張飛機票，當時是Z國是冬天，我穿著襯衫夏褲在學校門口等了兩個小時，就為了說那句話，你還記得嗎。」

他故意鋪陳頗多，內心只希望著哪怕顧軒在否定的時候流露一絲歉意也好，隨後便看見顧軒略一思索，帶著些疑惑很果斷地搖了搖頭。

洛德眼底暗了暗，嘆息道：「我說，無論多久，只要葉闌他跟你分手，我都會來追你。」

顧軒愣了愣，不等顧軒開口，洛德又道：「我知道，你和那位陸企的總執行人已經訂婚了，但是，」洛德略一停頓，「你們訂婚宴已經逾期，同時也並沒有公布推遲日期，我能理解為，現在你是單身狀態嗎？」

顧軒蹙眉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