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回來後，小道士整整一個星期不與未歇說話，一月不與未歇上山。每日坐在伏惜身旁給她捶背捏肩，時不時說一句諂媚的話。只要未歇開口說話，就慫恿伏惜施法禁他的言。

未歇算是明白了什麼叫做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還是個愛記仇的小人。

他那日不就是忘了回去接小道士嗎？第二日不還是想起來他這個人了嗎？雖說去的時候樹下徘徊著幾隻老虎，小道士不知何時昏死了過去。總而言之，不也把小道士帶回來了嗎？瞧那小道士看他的眼神，跟要吃了他似的。

未歇面上沒有表現出來，心裡多少有些擔心他小棉襖的身份被小道士奪了去。

夜長夢多這句話是對的，他最近就總是夢見小道士與他互換了身體，在他面前洋洋得意，向師父說他的壞話，弄得師父討厭他，帶著小道士離他而去。

「不要……」這是未歇這幾日醒來之前夢中必說的話。

為了防止此等情況發生，未歇做菜越發賣力。話本子不是說了嗎，想得到一個男人的心，必須得到他的胃。那些大胳膊大腿的男人自然不能與師父相提並論，但其中原理應當所差無幾。

伏惜被好酒好菜的招待著，禁言的次數也少了許多。未歇恢復恩寵的第一反應，把小道士踢進廚房幹雜活。

未歇又開始了他的一萬個為什麼。

「師父，你整日無所事事，吃了就睡，睡了就吃，怎麼不見你胖半分？」

伏惜閉著雙眼，「仙法可修身。好歹也是神仙，怎麼可能同凡人體質一般。」

「這樣啊。」未歇彷彿聽見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師父，我找了幾月也不見這山上有大的山洞，你說我要是到了歷劫那日還沒找到怎麼辦？」

「不急……你若是不想找，也可以不去。」在未歇綻放微信之前，伏惜接著說了句：「你瞧著是個心大的人，想必也不會介意雷電將這木屋劈成廢墟。」

「……」

果然……任何時候他都不應該對師父的回答抱任何期待。

未歇閑著無事，雙手撐住下巴，安安靜靜地望著伏惜發獃。

午後的陽光透過樹的縫隙落到伏惜臉上，濃黑細長的睫毛在光影中輕微顫動。未歇第一次細看伏惜，發現她的上嘴唇有些上翹的弧度。

伏惜面相溫和，不似性格冷冷淡淡的。未歇想知道，這位活了幾十萬年的老神仙，是如何養成這般脾性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皆拒人於千里之外。

沒有朋友，沒有親人，沒有牽掛的人。活了這麼多年，孤獨一人。

他很慶幸跟著師父來了玉溪山，才會發現師父很多不為人知的一面，也看到了師父更多的笑顏。

未歇突然想到一人，他從未見過，只從別人口中聽說的戰神臨淵。臨淵也是師父的徒弟，陪師父度過的時間更加久遠，他可曾見過師父這些模樣。

這樣想著，心裡隱隱有些不高興，眉頭也寫滿了不高興。

廚房裡的小道士，望著院中的兩人入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