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阿維啃了一口饅頭，默默咽下去。看著周圍越來越多的傷殘士兵，搖了搖頭。

「兄弟，你也別看了，這次敵軍攻打的異常兇猛，大傢伙兒能活下來已屬實不錯了。」

老謝蹲到譚阿維身旁狠抽了一口煙。

譚阿維沒有回他，老謝以為他沒見過這樣的景象，心裡不痛快，也不知該怎麼安慰這個小夥子，只能吧唧吧唧嘴不鹹不淡的開口，眼中帶了幾分憧憬：「我離家的時候啊，才十九歲，剛成了親不久，婆娘還懷著我的娃娃，這一轉眼已經過去有二十年了吧，也不知道我家姑娘嫁人了沒有，過得好不好。」

「生了個姑娘啊。」譚阿維順口接話。

「是啊，臘月初八生的，是個好日子。」老謝嘿嘿一笑，黝黑的臉上漏出抽煙過久而熏黃的大牙，帶著幾分少有的靦腆，「女娃娃才好哩，男娃娃的話就又要離開家了。」

譚阿維看了眼無邊的荒漠，大風刮過去，帶著蓬草亂滾，白骨在風沙中漏出型來，他無情的面上少有的出現了幾分動容。

生女猶得嫁比鄰，生男埋沒隨百草。

「老謝，你說，這一仗我們能贏嗎？」譚阿維沉默了許久突然出聲問道，聲音透過風沙淡淡的傳到老謝耳中。

「難說哩，」老謝在地上磕了磕煙袋鍋子，「想那麼多幹嘛，上面總會有辦法的，咱們聽命就好了。」

拍了拍土，老謝頭也不回的走了。

譚阿維看了看將軍營帳，心中酸澀，老謝說的，是聽從命令還是聽天由命，他不想深想也不敢深想，大概這裡所有的士兵都是這個念頭吧，是生是死，聽天由命吧…

他也起身走向營帳。

「王顯，你快醒醒啊，兄弟，快醒醒啊…嗚嗚嗚…你快醒醒啊，你別忘了你家婆娘還等著你呢…快醒醒啊…」

身後的聲音拋的越來越遠，最後隨風吹散…

君不見，青海頭，古來白骨無人收，新鬼煩冤舊鬼哭，天陰雨濕聲啾啾。

曹將軍眉頭緊鎖，在帳內踱來踱去，門外一聲聲催告逼迫的他頭皮發麻。

「報——！平戶川告急！」

「報——！羅城告急！」

「將軍！將軍！」宋副將從帳外闖進來，神色慌張，「將軍！糧草告急啊！」

只聽哐當一聲，桌子被一劈兩半，宋副將一個機靈，急忙上前勸阻：「將軍莫要著急，敵軍現在暫時退了下去，咱們且聚起來商量商量。」

曹將軍收回顫抖的手，平息了一下怒火：「都叫他們進來。」

門外的人聽到聲音都急匆匆的鑽進營帳，曹將軍看了一眼：「軍師呢？他去哪裡了？」

其他人面面相覷，軍師…這…他們也不知道啊…

「報——！」一個小兵渾身是血闖進營帳，驚慌失措的高喊，「報告將軍，敵軍攻打過來了！」

曹將軍這時也顧不得過問軍師的情況，提起架子上的長槍就往外沖，其他人見狀也跟了上去。

「你們快別休息了，快快，起來了！」

「怎麼了？」

「敵軍攻打過來了！」

「什麼？這麼快？！昨天不是還在羅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