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回家的路上，姜埠是越想就越覺得不對勁，那個社工說得有板有眼的，邏輯也說得通，可是姜埠就是沒辦法相信，楊暮司會是這樣的人。

換種說法，就是姜埠實在說服不了自己，他那麼多年來，難得喜歡上的一個人，會是這樣的心腸歹毒。

一旦有了懷疑，那麼就更加不可能相信聽說的傳聞了。都說眼見為實，沒有真正去調查過，去找到證據，口說無憑，多聽無益。

堅定了自己的念頭之後，姜埠本來要往回家的方向走，瞬間就拐了個方向，往市中心的方向走去。

他忘記了之前曾聽誰提起過，說是市中心那家知名的律所樓下，很是應景的開了家偵探社，有人還調侃說這偵探社的老闆頭腦真不是一般的轉得快，開在律所下面，這不明擺著要吸引人注意嘛。

當時姜埠也只是當作八卦，聽聽就罷了，沒想到有一天居然會有用得上的一天。

姜埠二話不說，直奔著那偵探社去了，說明了來意登記了之後，就被帶去見了裡面的其中一個職員。

面見姜埠的那個職員，長著一雙犀利的眼睛，彷彿能夠看透一切，讓姜埠有種自己的內心都快要被看穿的既視感，嚴謹專註的表情，更是讓人有種被正視的感覺。

對於職員的詢問，姜埠沒有一絲隱瞞，直截了當的說明了來意，拜託他們幫忙調查楊暮司真正判刑入獄的真相，想要看到證據。

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職員眼裡的詫異一閃而過，雖然很快，但是還是被精神高度集中的姜埠給捕捉到了。

「你認識他？」姜埠看向坐在自己對面的人，忍不住試探著問道。

職員微微搖頭，「不認識，但這件事我們這邊幾乎都傳開了。」

「傳開了？」如果沒有媒體的刻意播報或者其他人的大肆宣傳，應該不至於連不相識的人都聽說過吧，姜埠很是疑惑。

「做我們這行的，這類型的案子早就聽多了不出奇，之所以我會知道，是因為樓上的律所，沒有一個人願意接這個燙手山芋，聽說開庭的時候，就只有社區的那些志願者律師去勉強撐一撐場面。」職員一邊跟姜埠解釋，一邊十分順手的往樓上指了指。

丈夫家裡有權有勢，認識局裡的人，而楊暮司打官司都沒人敢幫忙，就這麼被判刑入獄，這得是多糟糕的遭遇啊。別人聽了是何看法，姜埠無從得知，反正他聽了之後，心裡很不是滋味，越想就越是替那人覺得心疼覺得悲涼。

可是事已至此，姜埠也不知道自己還能為他做些什麼。

衝動的情緒告訴他，他現在就應該立刻奔去監獄見楊暮司在裡面過得好不好，有沒有需要他幫忙的地方。

但是理智上，他做不到。因為他根本不知道這件事的始末，不知道是不是就如同法官所判定的結果一般無異，如果真的是這樣，姜埠覺得自己不想看到楊暮司。但若不是，他就這麼傻乎乎的衝過去，又有什麼用。

「那，你們還接受委託嗎？」姜埠回過神來，直直的看著眼前的職員。

在正常的情況下，已經經過審判的案子，就沒有必要再去接受委託去進行沒必要的調查了，這是他們偵探社這一行潛在的規則，明明應該搖頭拒絕的職員，卻在姜埠充滿了渴求的眼神下鬼使神差的點了頭。

姜埠見狀更是眼睛一亮，「那就拜託你了！」

「……」職員一時間有點想狠狠抽上自己一巴掌的衝動，明明兩人年紀看著也相差不多，怎麼他偏偏就被對方一個眼神給唬過去了，這麼多年的職場，都白混了。

「姜先生，我們社裡接受業務的收費價格不知道您有沒有先了解過，對於您這類型的委託，可能相對來說費用比較高。」職員腦筋一轉，想到了另一個擊退姜埠的方法。

「要多少錢？」來的時候，姜埠已經有心裡準備了，不過這些年來他都是混著過的，實在沒有多少的存錢，但是咬咬牙，他還是來了。

「咳，這是我們的價目表，您可以先開一下。」職員很是速度的起身走到一旁的資料櫃上，十分熟練的抽出文件，打開遞給姜埠看。

價目表上總共分了A到E五大類價格，下面還有零散的各類附加服務，看得姜埠都有點眼花繚亂，看不下去了。

「那我具體要給多少錢？」姜埠就差沒把價格表給重新合上，簡單粗暴的問道。

「咳，姜先生，您委託的業務難度級別我們這邊初步可以評定為是A級。」職員一邊說一邊指了指價格表上面最醒目的第一欄，價格赫然也標記得尤為醒目。

姜埠重低頭去看，順著職員手指的方向看去，388888……388888？！姜埠還以為自己眼花，不敢置信的數了一遍又一遍，居然真的是三十八萬八千八百八十八元！

這收費何止是比較貴啊，現在偵探社收費都這麼貴了嗎？說不定比樓上律師事務所還要貴！這就跟搶沒多大差別了吧！

「那個，有沒有什麼折扣之類的啊……」姜埠有點尷尬，但還是厚著臉皮問道。不是他不捨得花這錢，而是他全部的積蓄加起來，估計也是十萬八萬……

「……抱歉，我們的價格都是上面定的。」職員面帶微笑的回答道。

「那……能不能分期付款？」如果賣了那家小商店，姜埠說不定能夠湊得齊這筆錢，但是小商店怎麼說都是他父母辛苦了一輩子賺回來的血汗錢，姜埠實在做不到狠下心來讓家裡的兩位長輩寒心。

「這……」職員面帶微笑的臉色逐漸堅硬——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別多，工作了那麼久，還真的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

「他是我朋友，我真的想要知道……」為了達成目的，面子算得了什麼，姜埠很是自覺的放低姿態，語氣帶著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