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又年不附黨爭，卻不相信顧彩妮與他一樣！

按照原計劃，行軍部隊依舊朝著燕子谷的方向移動，絲毫不差。

顧彩妮身著輕甲，騎馬跟在江又年的身側。

江又年看了他一眼，「明知此行兇險，你為何還要跟著？」

「我是軍師，得服從命令！」顧彩妮回答的冠冕堂皇。

頭盔有點大，時不時的會遮擋住眼睛，顧彩妮扶的有些煩了，索性直接拿下來抱在懷裡。

胯下騎的也是良駒，是息王親自從長公主府牽出來，派人送到軍營的。江又年跟著沾光，也得了一匹良駒，個中意思明顯，無非是要他多多照拂顧彩妮。

但顧彩妮並不知道這事，只是本能的很愛惜胯下戰馬，動不動就愛摸它的鬃毛，那喜歡勁兒在別人看來，無異於在顯擺息王對他的寵愛。

江又年同樣深以為然。

「息王殿下素來偏愛侯爺，你只要到他面前張張嘴，還需要聽我的？」

「好吧，我承認我不怕死！」

軍營里沒有人不認為他是息王的人，而且還是既能幫他奪天下，又能把他誘上床的那種。

以至於有好多士兵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頗具姿色的女人，兩眼放光，口水直咽，恨不能把他拖到兩邊的枯茅草里，狠狠肏他一番。

顧彩妮已經懶得在旁人面前解釋了，反正沒用的，任他們怎麼想吧。

一路晃晃悠悠的走著，實在無聊，顧彩妮忍不住哼了幾句小曲。

眾人都覺得他唱的好聽，起鬨要他再唱一遍，顧彩妮也沒有侯爺的架子，真就唱了一遍，還是那首《鐵血丹心》，唱在行軍路上再合適不過了。

江又年微微側目，看向遠方紅彤彤的夕陽，表情甚是凝重，好像在擔心會有什麼可怕的事發生。

「將軍，再往前走就是沼澤濕地了，我們是不是提前宿營比較好？」顧彩妮一曲罷，頂著一身紅色的光圈提醒道。

「……」江又年點了點頭，吩咐原地紮營休息。

這是一處寬廣的野地，無遮無攔，晚風吹在臉上就像冰刀一樣割的人肉疼，卻也是敵軍無法設埋的福地。

顧彩妮知道軍營里的人都防著他，一個個眼神飄閃，欲言又止的，真是讓人替他們心累。於是吃完晚飯後，他就早早鑽進了自己的帳篷里。

外面那麼冷，他還不願意待了！

不過看著帳篷里厚厚的幹草鋪，顧彩妮知道，江又年對他額外照顧了。

鋪上被子，脫掉輕甲，聞了聞腳臭，直接鑽進被窩裡。

哎喲，行軍在外，一年半載不洗臉刷牙、不洗澡沐浴，人豈不是要餿掉了……

一陣頭疼忽然襲來，顧彩妮連忙閉目皺眉，身體微微彎曲，過了好一陣子才挺過去。

也不知道怎麼了，在蕭城的時候，一切都好好的，可一出蕭城，就莫名其妙的生了頭疼病，每天早晚必疼，而且一次比一次厲害。

「軍師，你這就睡覺了？」

江又年進了帳篷，見顧彩妮背朝他躺著，直接做到他的草鋪床上。

「將軍，我可能真要死在外面了……」顧彩妮的頭還在疼，但不妨礙他沒正經。

「怎麼了？」江又年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發現燙的厲害，立馬喊了軍醫過來。

軍醫不比御醫，看也看不出什麼，顧彩妮直接讓他開點止疼的方子。

頭疼腦熱也就一陣子，熬過去就好了，她也不想究其根本。

「將軍，如果我真死外面了，麻煩你幫我給崇修帶一句話。」顧彩妮雙唇發白，額上冷汗直冒。

「別胡說！說什麼話你自己回去跟他說……」江又年洗了條冷毛巾幫他擦臉。

「我沒死，我自個說，我死了，你說……」顧彩妮艱難的扯出一絲苦笑，「你告訴他，讓他別傻不拉幾的跟人家搶皇位了，死路一條……」

「……」江又年擰毛巾的動作頓了頓。

這話不但他聽見了，還有個進來送湯藥的士兵也聽見了。

江又年看了那士兵一眼，他連忙放下湯藥跑出去了。

江又年扶起顧彩妮喂他喝藥，「你都知道是死路一條，還跟著他！」

顧彩妮喝了口藥，苦的他差點沒把晚飯給嘔出來，「其實息王沒那麼壞，他只是生在帝王家，從小到大沒一個真心對他的人，才養成了今天這般不容人的性子。」

「從小到大，你一直都對他不錯……我們家江賀時常會抱怨，說你什麼都向著他……」

「……就是因為我向著他，事事偏他，所以才造成今天這般田地！他漸漸的開始不滿足於兄弟之情、朋友之意，執意要與我行夫妻之實……」

「……」江又年眸神微斂，顯然沒想到顧彩妮與他推心置腹於此。

所謂人至將死，其言也善，江又年對他的提防心已經減弱到最低狀態。

「……如果我是女子就好了，可以嫁給他，讓他帶我離開蕭國……」

「你現在也可以帶他離開……」長久的沉默過後，江又年終於接話了。

「將軍，你太天真了……」喝下止疼的湯藥後，顧彩妮終於舒服了些，雙唇也逐漸有了血色，「就算太子容得了他，皇後容得了嗎？」

「……」

「皇後是你們江家表親，將軍大抵知道她的為人……」

「……」

「你們為什麼總盯著息王野心勃勃、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表象呢，為什麼不把眼界稍稍放寬，看看他所處的境地呢？到底是他在咄咄逼人，還是被迫反擊……」

「算了，不說了！反正你們也不信……」

顧彩妮無奈地笑了笑，感覺自己剛才像個傻子。

江又年扶顧彩妮躺平，卻沒有離開。

兩人就這麼沉默了一會兒。

「你說，我會在燕子谷被伏，伏擊我的人應該是息王殿下的人，而不是敵軍吧……」

「……」這次輪到顧彩妮沉默了。

息王確是有意要折斷皇後這隻右臂，所以才會想讓夏桀隨軍，來個裡應外合。

骯髒的事，息王不會讓他做！

「你知道我為什麼執意要走燕子谷嗎？一方面是不信任你，另一方面我也想看看，息王到底有多看重你，他會不會因為你而放棄這次伏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