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還看到過，那個失職的獄警曾經跟張在咖啡廳私下見過面。」獄警將自己所知道的情況，幾乎是知無不言，全都說了出來。

說著，獄警繼續看向偵探，「我之所以知道你的委託人是姓姜，是因為他曾經不止一次來探視，我對他印象很深。」

「而且，在他得知楊的死訊時，那個難過的樣子，不像是作假的，他還指著我破口大罵，所以我才隱約產生了懷疑，才有了後面的調查和發現。」獄警眯了眯眼，回憶著當時的情景。

等到獄警將話一口氣全都說完了之後，公安和偵探兩人兩人都帶著難以形容的古怪或者說是彆扭的表情看著獄警。

公安是因為想起曾經獄警叫他幫忙查的那人，赫然就是姜埠，如今將事情一串聯，就意識到了問題所在，難怪獄警這麼副小心翼翼的樣子。

偵探聞言更是深嘆了口氣，在兩人關切的目光注視下，一時間有點心情複雜，外加夾雜著點難以言說的無奈和糾結。

「你剛剛不是說你查到點什麼不一樣的嗎？」公安腦子一轉，想起了偵探剛剛說過的話，結合著他現在這欲言又止的表情，心裡隨之一跳。

偵探聽到公安的質問，還有獄警那一臉暗含期待的表情看著他，心裡更是猶豫得發堵，一邊是公正正義，另一邊是權勢和保密，無論怎麼做，都讓人很是為難。

獄警自然能夠看得出偵探的糾結和為難，也明白他是站在自己的立場去考慮，知道不能夠去強迫他，只能試圖用自己的方式去打感情牌，去試圖讓他鬆動說出更多的內幕，好讓他去更加深入的調查。

如果他不知道這件事就罷了，可偏偏讓他知道自己的好兄弟也曾經參與其中，並且知道更多不為人知的內幕，獄警又怎能不心動。

尤其是在咖啡廳那一幕之後，他就更加做不到袖手旁觀。

「那麼鮮活的一條年輕的生命，他就困在裡面飽受冤屈而死。而且你們不知道，臨死，都沒有人幫他收殮，就那麼按照規定被送去火化海葬了。」獄警想了想，帶著點感慨又說了一句。

「他不是還有父母嗎？」明知道不該問，但是偵探還是沒忍住嘴。

獄警搖搖頭，「他父母不管，說要張那邊出面，張那邊也不管，等到姜來的時候，已經被處理掉了。」

偵探的拳頭下意識的捏緊，很顯然心裡在做著天人交戰，但是腦海中，已經忍不住腦補出了楊暮司含冤而死不得善終的那個畫面了。

事情已經過去，並且成了不可挽回的結果，但是早就屈服於現實的偵探還是忍不住去假設不可能的幻想——如果，如果當時，他做的是另外一個選擇呢？那麼現在，會不會有可能可以挽救那個可憐的孩子。

假如當時姜埠向他索取資料的時候，他不是屈服於現今社會這殘酷冷漠的權勢欺壓，而是對姜埠的期盼心軟，或者是向自己埋藏於心底的正義低頭，將資料給出去的話，或許不能就此掰倒張南澗，可是會不會就會讓楊暮司覺得自己並不是那麼的孤立無援。

如今的偵探，是被楊暮司這一條活生生的生命，才喚起了自己的天人交加的矛盾和頓悟，但是，已經遲了……

「當時你也在編製內，我倆都知道你為什麼辭職不幹了。」獄警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們都是從一個警校里出來的，都是過命的交情，哪裡會不知道對方是什麼樣子性格的人。

當年從警校里畢業的時候，他們都立志要闖出一片天，都揚言要維護這個世界的正義，讓不法之徒得以嚴懲。

獄警和偵探更是被分配到了同一個警局裡，三年前的一起刑事案件中，他們倆合力調查證據逮捕了一名嫌疑犯，卻在立案審判中，因為證據不足，嫌疑犯當場無罪釋放。

他們當時都很氣憤的去找上司質問，卻無意得知了那個嫌疑犯原來家裡是個有錢有勢的，買通了局裡的人，毀滅了關鍵性的證據，才得以無罪。

偵探更是氣憤不過，直接當場吵了起來丟下配槍就甩手不幹了，而獄警也因為知道內幕，被上司隨便尋了個失職的理由，調去了監獄當獄警。

「雖然過去了三年，但是我還是相信，你還是當年那個充滿了正義，不向強權低頭的人。沒錯，楊是死了，但是如果他真的是冤死的呢？難道你就要眼睜睜看著他這樣死不瞑目嗎？」獄警也知道自己的說法頗為偏頗，但是他的心裡，確確實實的已經往楊暮司的方向傾斜了。

尤其是偵探的反應，就足以證實了獄警心裡最後的那是猜疑。

偵探聽著獄警的話，更是心裡不是滋味，如同是在質問著他——為什麼不幫楊暮司？哪怕不能翻案，也能幫他洗清冤屈，還他清白，至少能讓他泉下有知得以安息。

「我……」偵探深深的捂著臉，真的是陷入了兩難，腦子裡一時間是楊暮司那沓資料里的照片，一時間又是姜埠祈求和憤怒的神情。

「行吧，我告訴你們！」偵探抬起來，咬咬牙，還是做出了決定。

獄警心裡一松，但沒表現出來，跟公安兩人一起看著他，等著偵探接下來的話。

偵探隨手拿起茶幾上的酒，給自己灌了好幾口，組織了好半晌語言，才將自己之前所調查到的關於楊暮司的資料說了出來。

關於張南澗和楊暮司的婚姻由來，關於兩人的家世背景，還有楊暮司婚後遭受的家暴，以及最後懷著身孕被張南澗誣陷毒打甚至送進監獄的事，一清二楚，有條有理，全都說了出來。

話說了出口，偵探的心裡也跟著鬆了一口氣。

「這個混賬，這是人做的事嗎？」饒是公安這個跟這件事最沒有接觸的人，聽完了整件事，也是氣憤的罵了一句「人渣。」

獄警也說不上來是什麼感受，大概是心裡早就有了猜測，如今聽完了也沒有太過激動，但是心裡的氣憤也不是假的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