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遲暮掂量著手中的銀缽，過不了多久鏡妖便會氣盡而亡，只是她不該死在這裡。想到這裡林遲暮一把揪起半昏半醒的桃妖，捋起袖子給了他兩嘴巴子，打得他耳側發聾，桃妖這才清醒過來。

「走了！」林遲暮一手拉著桃妖的腰帶，一手捧著銀缽向山下走去。

任由林遲暮牽著的桃妖一臉不悅：「我說你何時給我變回原身啊？」

九衢又是一場新雨，行人匆匆而過，遠處茅廬燈火惺忪，忽明忽暗。

「老者……」還未等林遲暮等踏進房門，只見一身影懸於粱間，面色晦暗，屍癍隱現，想必已經死去多時。

挫敗感油然而生，她從未想過秦獻的美貌竟會成為受害的厥詞，也未想到老者未能親耳聽到她手刃兇手的消息。一時間，她如同失了魂般行走在雨夜中，任由雨滴狠狠砸在臉上，冰冷如刀。

看到一反常態的林遲暮，桃妖也不再說著變回原身之身，只是伸展出無數桃枝替林遲暮擋住傾盆而來的大雨。

直至天明。

一連三日，林遲暮都未開口說一句。

於心不忍的桃妖拉著林遲暮尋了一家客棧，將她推進去洗了個澡，又命小二上了一大桌佳餚，有水晶餚肉，無為熏鴨，臘味合蒸……叫人垂涎三尺。

想不到啊，人間佳餚竟如此美味。桃妖飽腹一頓後滿足的拍打著圓鼓鼓的肚子，接連打了幾個嗝後，沖林遲暮使了個眼色示意她結賬。

不想林遲暮亦是大眼瞪小眼的楞在遠處，之前她把所剩無幾的銀子都給了老者，如今已是身無分文。

「喂，你該不會沒錢吧？」驚覺不妙的桃妖下意識地坐到林遲暮身旁，環顧著周圍盯著他的小二掌櫃，扯住她的衣角皺眉道：「要不你變些銀兩出來？」

「道法只可用於降妖，萬萬不可用於身外之物。」

「我……」桃妖尷尬的咬住下唇，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只見他低頭擦去嘴上的油漬，換做一副清雅至極的模樣款款走向掌櫃，低垂雙眸含凝帶霧，無一不見人動容。瓠犀微張深情款款道：「哥哥……今日，姐妹二人忘帶銀兩，本是無心之舉，可佔人便宜著實不是好事，不如哥哥找些活來讓姐妹二人抵債？」

年過半百的掌櫃哪裡經得住這般迷惑，眼冒桃花連連擺手道：「不用，不用！」

「多謝哥哥。」說完，桃妖露出副得逞的笑意，還不忘拋兩個媚眼，叫那掌櫃呆在原地，一臉陶醉模樣。

欲轉身離開時，卻被一隻黝黑的手把住胳膊，門口突然多了一派光臂大漢攔住去路，掌櫃咧著鑲有大金牙的嘴，散著陣陣蒜味兒痴迷道：「親我一口，便讓你們離開。」

什麼？桃妖抽搐著眼角，親他？他撇過腦袋看向林遲暮，那個女人竟然衣服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不等他回過頭來，那掌櫃竟自己把腦袋伸向前去，桃妖微微回首，嘴唇徑直貼在了掌櫃滿是疙瘩的臉上，粗短鬍鬚狠狠扎在自己臉上，泛起點點紅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