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悔……你……」眨眨眼，黎青的雙目中忽然閃出一種動人的光澤。

這是……

梅萬悔險些讓黎青給混亂。他搖搖頭後讓自己清醒，又見眼前氣勢洶洶的白沐風——

怎麼辦？這也太恐怖了，不行，得趕緊跑……

在白沐風的憤怒下，梅萬悔終於決定無視黎青眼神中的求救訊號。趁著白沐風的靈敏度降低，他踮腳繞到對方視線的盲點處，準備開溜。

「喂！不要丟下我呀！要走一起走！」黎青終於忍不住喊出聲。

「說了不許走！」

白沐風一記眼神殺，梅萬悔連帶一身汗毛瞬間石化。

大門被重重關上，整間屋裡都回蕩著白沐風粗壯的呼吸聲。他捏緊拳頭，似乎馬上就要給眼前的姦夫淫夫一頓好看。

我去……明明應該是自己給他們一頓好看的，怎麼會……

梅萬悔感到十分絕望。

「夠了！」

肅殺的氣氛中突然爆發出一聲堅決的呵斥，隨後便是一陣響亮的耳光。

待梅萬悔回過神時，白沐風的左臉上已經烙下了紅紅的五指印。

「除了發火，你還會幹什麼？你有為別人考慮過嗎？」

黎青一言冷語，終將白沐風頭上的火山澆滅。

「我沒有為你想過？你捫心自問，我什麼時候沒有為你想過！」

梅萬悔挺直腰板，放下抱在頭上的雙手，就看著白沐風眼裡閃出晶瑩的淚花。

黎青別過頭，仍是那般冰冷，「可是你有想過，那些都是我想要的嗎？」

白沐風：「我……」

「你覺得自己對我好，從來都是你自己覺得，難道不是嗎？好像那些事做了我就應該感激你，如果沒有感激，就是不識好歹，對不對？可是我並不需要！」

白沐風：「那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我該怎麼做才對？」

看著眼前這一對，梅萬悔似乎明白了什麼。

其實黎青與閔時音一樣，都喜歡讓別人猜自己的心思。

你對他們好，必須是他們想要的，如果無時無刻把自己覺得對的做法強加到他們身上，他們反而會覺得你太煩太過粘人。

這就好比，久旱時突逢甘霖，對方想雨中漫步，你卻擔心他淋雨後感冒，偏要為他遮把傘。

而正確的做法是：如果沒有原則性的錯誤，就放任對方胡來，然後在他們躺在病床上的時候遞去熱水、藥和關懷，再靜靜聽他說「如果當時聽你的話就好了。」如此，這個時候你再表達理解與原諒，對方便會在心裡覺得你善解人意，對你死心塌地。

梅萬悔感知別人內心的才能是天生的，幾乎所有人與他相處時都會感覺非常舒服。這一點他不知道，閔時音也是當局者迷，只有與他分開已久的黎青才能深刻領悟。

白沐風覺得受到了天大的委屈，眼中的淚無疑標誌著他已經成為這場感情遊戲的落敗者，之前身上爆發的小宇宙已是蕩然無存。

「萬悔！」黎青忽然向他拋來一記狠瞪，「我就問你一句話！」

梅萬悔：「愛……愛過！」

「啊！」白沐風大叫一聲，「你們都給我滾！馬上從我家滾出去！」

許是之前他摔門時太用力壞了鎖，此時風輕輕一吹，大門嘎吱一聲開了條縫。

梅萬悔沒有多想，拉開大門倉皇而逃。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此生定是再也不會相見了，就算見了也是形同陌路。

他想起曾幾何時拋進醫院池塘的婚戒，腦海中忽然浮現病床上的身影和那溫暖的懷抱，繼續向醫院拔腿狂奔……

……

又回到寧靜的平安夜。

閔時音眼中還裝著那一對遠去的氣球，神思縹緲間，身後突然襲來一陣厚重的暖意。

「萬悔？」

梅萬悔從後抱著他，鼻尖在他耳邊輕嗅，「時音，能抱抱我嗎？」

閔時音含羞地點點頭，一個轉身，與梅萬悔相擁在無人的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