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 金紋鼎·藏的什麼?
小說: 我可能遇到個假宿敵 作者:斗酒八千 字數:2081 更新時間:2020-02-28 02:01:20
穆知行感受到南宮鎖的視線,扭頭道:「怎麼了?」
「沒,」南宮鎖伸手比劃了兩下,嘟囔道,「發燒也能長高啊……」
穆知行一頓,不留痕跡地轉移視線:「這是你家?」
禾知的話就如同引線,使南宮鎖壓了許多年的記憶,終於有了傾瀉的地方:「對呀,這院子父親出遠門前贈予我娘的!禾知你看,那是我娘的廂房,她曾在那兒綉了很多好看的布料——我娘最喜歡給我講父親的事,就坐在坎上,抱著我,望天上星星。」
南宮鎖回憶著,臉上重新綻開笑容。他推開門,帶著穆知行入了母親的房間:「我睡著的時候,她就會把我抱回去。」
穆知行不好打斷,便點頭以示正聽。
南宮鎖瞬間打開了話閘子,有些興奮:「娘力氣小,所以只能就近把我抱到她的床榻。有時候她還會趁我睡著時多念幾句,說我變重了,說我更結實了,說我長得越來越像父親了……」
穆知行瞥頭,只見南宮鎖不知何時平淡下來,逐漸發育的少年臉乍一看還真像南宮臧,五官有稜有角,眼裡是濃濃的懷念。
「父親贈給娘的嫁禮就是一塊紅玉,她可喜歡了,又不給我看。我只能趁著假睡,才能見著她取出來——」南宮鎖一指,眼裡彷彿閃著光,「看,就放在那小屜里。」
穆知行目光順著南宮鎖指引,放到了木製梳妝台上,下頭有排抽屜,想必就是藏紅玉的地方。
穆知行緩緩走到抽屜前,輕輕拉開,指尖蹭了一層灰。
抽屜里儼然放著做工精緻的木盒。
穆知行伸手拿了出來。
南宮鎖並沒有發覺穆知行的動作,正興沖沖環顧房間回憶著:「我睡的就是那張床,可軟了——誒,我記得這床離開前從沒放過簾子啊?」
南宮鎖疑惑上前,伸出手,剛想掀開,忽然被穆知行攔下。
「等一下——」
穆知行引開南宮鎖注意力,打開先前發現的木盒,裡頭是層軟墊,盒蓋內壁露出精緻的刻文。
他朝南宮鎖問:「這是什麼?」
「啊,這就是放紅玉的盒子,」南宮鎖收回手,以為穆知行在問木盒,並沒有仔細看,「娘把紅玉放在下面的抽屜,不是放在這盒子里的。我看娘沒怎麼搭理過這盒子,應該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吧。」
穆知行點頭,也沒提醒,拂過刻文:「這木盒挺精細的,還有軟墊。你母親既然很寶貝這紅玉,為何寧可放抽屜,也不願不存入木盒收起來?」
南宮鎖聽了,撓頭道:「我沒想這麼多啊。」
「那盒子可以賣給我麼?」
南宮鎖不明所以:「啊,不是什麼值錢東西,送你也可以。」
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
要是南宮鎖知道這刻文出自穆家藏寶閣,以南宮鎖對穆氏的崇拜,非得捧著不可。
看起來這紅玉也是穆氏的藏品。可藏寶閣他去過多次,裡頭的珍奇見過許多,卻從未有過這麼一個盒子,和這麼一塊紅玉。
大量召集人馬,尋求三大神器,究竟想做什麼?
在他被困毒骷殿與死亡的這幾年裡,穆氏又出了什麼新計劃,讓九州民眾,如飛蛾撲火般,湧入穆氏……
顏乘似乎也在尋神器。
二者又有什麼關聯嗎?
「多謝。」穆知行收好木盒,瞥了眼厚重的棕布簾子,斂眸道:「時間不早了,先回客棧吧。」
南宮鎖目光還在那簾子遊走,聞言回頭:「怎麼了?」
穆知行兀自打開了門,對南宮鎖道:「我追著你出來時,忘記和顏乘說一聲了,得趁他起床前回去……」
穆知行單手把門拉開一半,又「哐」地關了起來。
「又怎麼了?開不了門?」南宮鎖不得不離開那簾子,也走到門口,伸手就要拉開。
穆知行趁機後退,眼疾手快把懷裡的赤目鴉朝床簾一拋,只見赤目鴉嘰哇亂叫幾聲沒入簾子里。下一秒,南宮鎖剛拉開門,就慘叫了一聲,被拎起領子丟出了屋外。
「呵,當著我的面拍門,趁我起床前回去?」門外男子扔雞仔似地扔了南宮鎖,拍拍手裡的灰,大步跨了進來,「小孩,可讓我好找啊。」
穆知行緊緊盯著眼前人高馬大的熟悉身影,還不忘提醒:「南宮鎖,你先走!」
南宮鎖頓時感動得一塌糊塗:「我不走!我……」
穆知行欲言又止。
顏乘不耐煩地大扇一揮,將南宮雞仔關在了外頭,屋子當即暗了三度。
顏乘半邊臉被陰影遮住,一時看不清表情:「發燒了還在你追我趕,死去活來,你們情義還真深啊。」
「我……」穆知行剛想說什麼,手腕忽然一痛,冒著冷汗半蹲下來。
他低頭拉起袖袍,只見手腕上的陣紋正泛著黯紫微光。與此同時,難以言喻的恐懼從心底滲出,有種即將壓垮自身的趨勢。
這是什麼?
這就是命令?
顏乘要下命令了?
他會說什麼?別靠近再南宮鎖、別離開他的視線,或者其他……
這種感覺彷彿過了很久,實際卻只是一瞬。穆知行心中殘留的傲氣強撐著沒有跪下,忽然聽見顏乘說了句:「算了。」
恐懼潮水般褪去,穆知行背後已然濕了一片,緩緩抬起了頭。
從顏乘緩和的臉色上看,對方似乎想到了什麼事,冷靜了不少。
穆知行見過這種冷靜。那是五年前,尚為契仆的顏乘滿心憤怒。然而穆知行當初只需看他一眼,顏乘就會拉下嘴角,眯起雙眸,冷靜下來。與現在如出一轍。
然而,顏乘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冷靜,他猶如被千纏鎖鏈的困獸,在由戒律組成的牢籠里安靜地蟄伏。
帶著像現在這般,壓抑的、如深淵般的雙眸。
如今「主僕契」因清尊死亡而消散,那便是牢籠沒了鐵鎖,可顏乘卻依舊在壓制自己的脾氣,在穆知行眼裡無異於自願留於籠中。
恍惚中,他甚至感覺顏乘在透過大開的冰冷牢門,低下頭,懶散而陰涼地望著自己。
「我說過不會命令,自然不會命令,可本尊若氣急了,不知會做出什麼事來。」顏乘算得上很講道理地直起身,眯眼望向床簾,「告訴我,剛才藏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