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了，帶著所有的疑問和期盼來的。可現在只剩下一個願望，我想回去，別的什麼都不想管了。

特別是對方風輕雲淡地說出那句『你來了』之後，樊晨更沒有和他糾纏下去的慾望了。

你知道我從決定來這裡和來到之後經歷了多少恐懼嗎？不，你知道，可是你不在乎！

樊晨無奈地笑了笑，笑得很心酸。白沙往前走了幾步，他們的距離只有五六步遠，可就像隔著千山萬水一樣，誰也摸不準誰的心思。

「既然來了，沒什麼想問的嗎？」白沙依舊風輕雲淡地說著。

樊晨張了張嘴，最後又把所有的疑問吞下，只心酸地問了句，「我還能回去嗎。」

看著對方的平淡的眼睛，樊晨已經絕望了，他現在只想回家。

「當然能。但是，你都來了，就沒有什麼想問我的嗎，還是說你已經知道一切了。」

樊晨搖搖頭，「知不知道已經不重要了，你都讓我來了，我也看到了感受到了。」其實我只是知道你不在乎我而已，剩下的都不重要。

「對，我是有心讓你來，讓你看清一切，讓你放棄對我的念想。」

「你都知道我對你還有念想為什麼還要折磨我。你裝死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會很難過，那個把你帶走的男人到底是誰，他真的是你的父親嗎，還是和你廝守在這片沙漠的情郎？」

樊晨終於還是問出口的，他還有好多好多問題，每問出一句，心裡的絕望就更深一步。

白沙看著，平靜的眸子沒有任何感情，聲音也冷淡極了。「他就是我父親。」也是接你過來並且保護你的那棵樹。只是白沙沒有說出後面那句，他還是不想繼續給樊晨增添恐懼。

「那你是什麼呢，也是什麼妖怪嗎。」樊晨說完，自己都笑了，笑得很心酸。他從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面對那麼多古古怪怪的事情。

「我一開始和你們一樣是人，但現在不是，我也不知道自己算什麼。」

樊晨站在原地笑著，多麼荒唐的一切啊，若不是親身經歷，他怎麼都不會相信這一切是真的。「那你活多少年了。」

「不多，四百多年。」

他竟然和一個活了四百多年的怪物談戀愛，一起學習，一起行天倫之樂。可以前的自己從未發覺身邊的這位並不是人，僅僅覺得他神秘而已。

樊晨笑完，眼角滑落一滴淚，他沒有什麼要問的了，只剩最後一個，也是他最想知道的。「你愛我嗎……」

白沙就這樣看著他，遲遲沒有回答。他們就像靜止一樣了，可眼裡都只有彼此。許久，白沙才緩緩開口，「愛……」

他的聲音在漫天白沙中回蕩著，在樊晨的腦中回蕩著。樊晨終於還是邁開步伐往他走去。

「站住。」然而，白沙輕聲喝止著。

樊晨停下腳步，「怎麼了。」

「我們到此為止，別再往前走，你只能走你身後那條路。」他的聲音很決絕。

「我要是想留下來陪你呢。」

「不可以。」

看著對方決然的眼神，樊晨也想清楚了。白沙是真的惡魔，也是真的愛他，從一開始就不想讓他捲入到這片白沙境地當中。哪怕是讓自己過來，也是為了讓自己了解真相，然後徹底放棄。

「轉身，往前走，不要回頭。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要回頭，等你出了這條通道，會有人送你回去的。你是唯一一個進來了還能出去的人，不要告訴任何人這裡的存在。」

樊晨咬咬牙，白沙真的很決絕，但也都是為了自己好。他肯定殘害過好多人，唯獨對自己好。樊晨想了想，自己就算再痴情，跟一個惡魔在一起的話，難道能容忍他各種殘忍的手段嗎？不能。所以，還是走吧，走吧……

緩緩轉過身，轉身的時候眼睛一直看著對方，這是最後一次看他了吧。

轉身之後，也艱難地往山洞走去。他相信白沙不會害他，真的會讓人送他回家。

走了幾步之後，突然被抱住。還是熟悉的溫度啊。往下看，那雙好看的手正往他身上纏了一個樹藤，還是那棵怪樹的樹藤，有著特殊的香味，和白沙身上的一樣。

樊晨沒有回頭，只是默默問了句，「那棵樹，就是你的……」

「對。」白沙應完，又往他手裡塞了一支手電筒筒，完了便往後退了幾步。「繼續走，不要回頭。」

樊晨垂下雙眸，眼淚無聲滑落，他也繼續往前走著，真的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