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 ，柳寒袖才悠悠轉醒。

身體像是被碾子碾過，模糊的記憶伴隨著刻骨的疼痛向他侵襲而來。

但他卻不恨不怨，像個旁觀者一樣冷漠地過濾著腦中的記憶。

內監伺候他洗漱完畢後馬上奉上了精美的膳食，柳寒袖草草地用了一些，就把他們打發下去了。

柳寒袖本想自己一個人好好靜一靜，不曾料到自己現在最不想面對的人竟走進了房間。

趙鈞感覺自己的手尖都在發顫。

他知道他在緊張，在害怕，可他更明白，從他一隻腳踏入房間的那一刻，他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自己與柳寒袖的未來，就看今天的了！

柳寒袖看著趙鈞緩慢走動的身影，掙扎著坐起來，半躺在床上。

趙鈞坐在床沿上，垂著頭不敢看著柳寒袖的眼睛。在路上想好的說辭在這一刻竟都忘光了！弄得趙鈞十分尷尬。

這時，柳寒袖先開口道:「陛下不必自責，臣不怪陛下。」

柳寒袖的語氣柔柔的，讓趙鈞確信了他並不在生氣。

於是趙鈞卯足了勇氣抬頭看著柳寒袖那雙目若秋波的眼睛，道:「寒袖，楊置松那老賊昨日給朕下藥，害得朕冒犯了你，今日又指使御史中丞彈劾你嫵媚惑主。朕恨不得割下他們的舌頭給你賠罪，可是朕現在不能啊！」

「陛下—」

「寒袖，你先聽朕把話說完。他們想讓我們冒天下之大不韙，我們何不將計就計？寒袖，朕已經決定，封你為皇後。」

趙鈞的話說得鏗鏘有力，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柳寒袖卻一時呆住了，他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趙鈞。

「寒袖，你放心，朕對天發誓，絕不會拿這深宮束縛著你。待到剷除了楊置松及其黨羽，你就是自由的。所以寒袖，就當是為了天下蒼生，答應了朕，好不好？」

聽到趙鈞這般保證的話，柳寒袖稍稍地回過了些心神。

這些日子，他哀哀欲絕。而只有他的陛下，對他不離不棄，悉心照料。

若是沒有趙鈞，柳寒袖無法想像自己該如何渡過這一劫。

如果不是趙鈞拿天下蒼生激他，在小產後，他或許就真的會隨羅無咎去了。

「陛下對臣有大恩，臣無以為報。即使不為百姓，只為了陛下的大業，臣也願意答應陛下。」

趙鈞聞言顫了顫手，有些語無倫次地說:「寒袖，你——你真的答應我了？」

柳寒袖看著這樣的趙鈞，感覺有些好笑，道:「臣還沒膽大到違抗陛下的聖旨。」

趙鈞聽到柳寒袖的調侃，倒不生氣，心中反而感到無比的喜悅:寒袖終於在慢慢地從悲傷中走出來了。

「那楊置松早已發覺朕要奪他的權，但朕沒有想到他竟然這般卑鄙無恥，連給朕下藥這種事都做的出。以前是朕太過仁慈，想著他是父皇的託孤大臣，不想給他難堪。如今看來，若是朕再不出手，下一次，他就該給朕喝鴆酒了。」

「楊置松掌控的軍隊雖不多，但他的勢力在朝中犬牙交錯，陛下千萬不要低估了他。」

趙鈞看著柳寒袖擔憂的眼神，心頭一暖，笑道:「好，寒袖，朕答應你，一定不會莽撞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