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了，威壓。

是兩個ssr瞬間開始爭鋒相對的威壓，在無言的空氣中此起彼伏，壓得人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ssr強者，竟恐怖如斯！秦圖也不拽五三走了，縮到他身後去，這裡能呼吸得順暢些。

直到十分鐘後雙方的威壓都沒有那麼盛氣凌人，紅樓夢才微微抬手：「解約的話，合同拿來就是了。」

五三也回身向秦圖伸手：「解約合同。」

秦圖一臉憋得慌：「不是，怎麼突然就吵起來了？富強民主文明和諧，和諧啊。」

「我看他心也不在這裡，想必還對某某路過的提供五險一金待遇的其他宿主念念不忘。」

秦圖越發著急：「五三你不要亂講，剛才紅樓夢只是陳述事實而已。而且我本來就沒有那位宿主厲害，這也說得沒毛病。」

五三隻是對他牽了牽嘴角，回頭死死盯向床榻上目光晦暗的紅樓夢：「足夠升到八十級的兩千份經驗饅頭，sr的鎧甲和兩樣最好的r級寶劍和鞋具，以及四級升星丹藥。這是宿主先生能拿出的最好的待遇，我是輔助用不著這些，而你是攻擊型書靈，是輸出，所以宿主先生特地封存和保護的裝備和升級材料，都是他準備給你的。」

woc？！

秦圖腦中一陣轟隆，牙齒都在打抖：「五三你咋知道這個的？？你你你沒有吃醋吧？！你千萬不要吃醋啊我還是愛你的！」

五三微笑：「我知道。我是輔助，在戰場上站得住就行了，本就不需要多好的裝備或者多高的等級。」

紅樓夢有些愣怔，但轉眼依然甩過臉去：「那又如何？這待遇很好麼？」

五三慢慢、慢慢地沉下聲：「除此之外，還有……整整兩個月宿主先生對你百般照顧的心血。」

「——起初，宿主先生開導你，放手讓你去人間遊歷，甚至遊歷膩了還主動去接你回來，把你視作至親；後來出了你與金梅梅的事，他為了你，不顧我的反對也要把險些刺殺他的金梅梅公子留下，還前奔後走地想為你們來回傳話、解除誤會；現在你不想治好這個病，他也由著你，哪怕他自己都知道他已經完不成這個與你有關的任務了，還是為你單獨辟一個院落，讓你好清靜。」

「可是，紅樓夢，你又為他做過什麼呢？若不是你自己不會用後世的中性筆，你現在早就不在這個元書齋了，不是嗎？」

紅樓夢最後悶咳了兩聲，花瓣飄落手心，再被捏得粉碎。

他扶著邊緣下了床，緩慢站直，閑庭信步般走了過來，又錯開：「五年聯考，你之前從不在西廂停留，今天你在這個房間留了這麼久，正是為了跟我說這些？」

五三依然帶著他一貫的微笑，向後護住秦圖：「難道你以為我會同閑得發慌的宿主先生一般、想方設法勸你早日和金梅梅互訴愛意？」

「既然說完了，那麼解約合同拿出來吧。元書齋宿主。」

這一次，一筆一筆清清楚楚，寫的是紅樓夢三個字。甫一落筆，系統立刻判定有效，ssr紅樓夢與宿主的契約關係成功解除。

將合同交還給秦圖時，紅樓夢竟放緩了聲音：「我以為你會推託，拒絕進行解約。」

秦圖慎重無比地收下，摺疊完好，手心化出靈力將合同包裹起來，收入專門存放了四百多份合約的系統空間。

「我早就知道你無心留在這裡的，不然上一次解約，我也不會主動提。」再一抬手，傳送出元書齋的法陣打開，「這個陣法通向西湖，你喜歡的地方。」

紅樓夢又開始咳嗽了，染血的花瓣飛飄滿地，鮮紅刺得人眼睛發暈。

他最後道：「我會給他三天時間考慮。三天後……他將再也無法見到我了。」

然後和上次一樣，踏進沒有回頭的法陣。

之後生活很快回到元書齋的正軌。送走紅樓夢的下午，秦圖就被五三抓去上外國名著中心思想課，一共要背三十本名著的中心思想。

人一旦忙碌起來，就不會再胡思亂想了。秦圖捧著書背得昏天黑地，直到晚飯時間才準備好了晚上的默寫測試。和五三面對面共進燭光晚餐的時間，是他忙碌的日程中難得的一點空閑。

只是平日里他總是喋喋不休地找五三聊家常，今天卻神情恍惚地刨飯，什麼也不說。

五三放下筷子：「您是在怪我無事起紛爭，惹氣了您第二個ssr？」

「怎麼可能！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怪你啊。」秦圖迅速恍過來，大口嚼飯，「嚼嚼嚼……我留不住他不是很明顯的事嗎，不然你看他什麼時候正眼瞧過我了……」

「那您這是？」

刨飯刨得太凶，險些嗆到。秦圖偏過頭捂著嘴咳嗽了好一會才緩過來：「我是在想金梅梅太太。我把解約合同和一封說明前因後果的書信放在他房間了，我……我不知道他會怎麼選，我既盼著他能去追他愛的人，又不想要他離開。」

他可是元書齋唯一的sr呢。而且一股男閨蜜的感覺，挺好的人。

五三夾起一塊肉，放進秦圖碗里：「他簽約的時間可比紅樓夢還短。您這就開始戀戀不捨纏綿悱惻了？」

秦圖趕緊呸呸呸掉：「你說什麼呢！我是想著他的文正卡到關鍵位置，我還得了白血病躺在病床上隨時有變成植物人的危險，這斷更了元書齋藥丸。」

五三若有所思地扶下巴:「真沒想到，您與我之間感情的第三者會從他開始。」

秦圖頃刻臉頰燒得滾燙:「什麼第三者啊喂？我對他和對你感情是不一樣的，我只是把他當成好兄弟！……不對，我和你也是兄弟情！」

五三矜持點頭:「嗯，好的，兄弟情，您可愛，您說什麼都對。」

對話結束，繼續刨飯。

秦圖沒刨幾口又開始神思恍惚，最後幹脆一頭倒在桌上:「五三，我是不是很沒用啊？我這樣的人留在元書齋……」

五三道:「您當然很沒用。之前讓你上的心理輔導課、中華名著中心思想課，現在看來統統都白上了。」

秦圖倒得更沒精神:「我就知道，你只會打擊我。」

五三忽然道:「但您也不是完全沒用。您有一點做得很好，您手下的元書齋社會和諧安定，您對每一位書靈都或多或少地傾注了真心，所以，我們留在您身邊的書靈都是在用真心在待您，絕對不存在卧底或殺手。」

要是真存在卧底殺手那也太嚇人了好吧！

秦圖完全沒有覺得安慰:「少騙我了。連小美人魚都整天嫌棄我，想著找機會離開我。等他們都知道還有別的宿主可以簽，明天肯定一個一個排著隊來找我解約。」

「但他依然每天都住在您給他的小池塘里。」五三輕聲道，「您是我們最尊貴的貴人，相信我，所有書靈都這麼想。」

最尊貴的貴人的待遇就是作為各種小x文的男主，呵，塑料書靈宿主情，看透了。

因為剛才一直在走神，飯沒吃幾口，有點餓，於是現在開始秦圖專心致志地吃飯。五三也沒閑著，給他專心致志地夾菜，夾得比秦圖吃得快，轉眼就堆成了一碗小山。

下面的飯粒已經完全被各種青菜胡蘿蔔肉淹沒了，秦圖完全無從下筷，嘆氣：「五三，你還說我呢，你自己都在走神。你放心，我真沒有怪你……」

「宿主先生。」

五三垂眸收回筷子，擱到桌上。然後他站起身，伸手過來撫了撫秦圖的一根亂髮：「這些所謂劇情任務，希望您不要過於在意。完成得了也好完成不了也罷，都不是非常重要。」

原來是為紅樓夢那個任務的事情還在掛懷。秦圖勉強笑了笑：「一個任務完不成而已，放下就好啦。我還可以等下一個任務嘛。」

「我不是這個意思。」五三彎下腰來與他對視，「我的意思是……無論是誰的劇情任務，包括我的任務，您都不要過於上心。尤其是某個為你布置這些任務的某個叫系統的東西，更要減少交流，不要多作理會。」

五三的眸光透露著十成十的認真，完全一點都不像調笑。

秦圖有些緊張地咽了咽口水，腦海中悄悄喚系統：系統，他這算是在背後說你壞話吧？

系統：這明明是當面說我壞話，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