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凱一直覺得自己活得彆扭，他涉及的書籍不算少，但他活的越來越孤獨。好的壞的，在他看來都是無關緊要的。

他閱書無數，心理卻不接觸除自己以外的人。他在自己的世界構造出一個夢中情人，他和自己一樣彆扭，帶有熾熱的溫柔，帶有溫柔的利刃，帶有尖銳的弱點。

是吧，他和他都太奇怪了，在這世間無從尋覓，至少在他遇見許軼之前是這麼認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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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軼一直覺得世間一遭，最重要的是為了自己而活，他鄙視那些湊合著過卻整日爭吵的夫妻，他認為這是一種害人害己的自以為是。所以明明從小相識，但還是用垃圾手段，遠離齊衍。

而他的另一個發小，家境不錯、父母和睦，總的來說讓人羨慕。有時候他也不爽為什麼這種笨蛋還能有這樣的生活，而他的媽媽卻早早病逝。

許軼不爽很多事，但又不得不假惺惺地活，他也會嘲笑自己這種心態，明明累得不行也要敲算盤，定奪這個人是不是對自己有益。

只是那天當他第一眼看見周凱，他第一次沒有敲算盤，而是心跳加速和詭異的耳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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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凱不相信一見鍾情。他認為這種感覺太幹凈太童話，自己配不上。可是他又找不到其他詞彙形容這種感覺。

那年盛夏，夏風吹著溫熱，那天陽光比後來任何時候都要猛烈，照得周凱不能完全睜眼，老天幫了個忙，讓他知道那是許軼的光芒。

那天，許軼跟他爸慪氣，拿張塑料椅坐在自家麵館外，正專心玩遊戲，卻被一雙湖藍眼睛發散出的光熱得抬頭。

兩人四目相對一秒後，被一陣男聲叫回魂，周凱才速速錯開目光。

「許軼，你怎麼坐門外？外面這麼熱，你爸這傻子也不怕你中暑。」過去客運站接周凱的陳叔載周凱來到離新家最近的麵館

「陳叔。」許軼禮貌地喊一聲，敞開門帶人進去，還沒抬步，裡頭不明情況的老許便獻上一吼。

「你不是很拽嗎？這麼快就熱得跑進來了？」

「老許你凶個屁啊！你的上帝來了趕緊煮麵！」跟老許從小打到大的陳叔不跟對方客氣。

「你個混賬上次的錢還沒結！」老許甩著大湯勺掀開簾子闖出來就要幹。

陳叔眉頭一皺，往後退一步來一個白鶴亮翅。

周凱也後退，避免陳叔碰到他。

許軼則攔在老許前面，「你們兩個加起來八十多了，能不能成熟點！」

老許見許軼打眼色才發現周凱，馬上正經起來，理了理圍裙，態度稍好地說：「吃什麼？」

「呈上最豐富的全家福湯麵，這是老安家移民那個女兒帶回來的孩子，不能怠慢。」陳叔到風口拉開椅子，一邊抖衣服一邊招手招呼周凱過去坐。

周凱沒說話，給陳叔面子才走過去。他非常討厭對方身上的汗臭味，或者說他討厭別人身上的味道。

他乘坐大巴來這，車內緊閉的空間，後座暈車者的嘔吐聲，對座哭鬧的孩子，這些讓他幾乎當場斃命。他戴著口罩，戴著耳機，卻無法避免意識里的被侵犯，它們縈繞著他，讓他弓下腰直冒冷汗。

一到站他就跑去廁所吐，但又被廁所的景象弄得留下心理陰影，那裡太噁心太骯髒了。

他腳步如飄，搖擺出來還被拉客的人驚嚇到。他不是膽小，他只是無法接受。他跟見鬼一般在心裡念叨著「不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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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軼準備拿杯子倒茶，被陳叔喊話終止行為，「我不喝茶，太熱了，幫我拿瓶冰豆奶。」

許軼應一聲，到冰櫃那兒轉頭問周凱：「你呢？可樂、果汁、雪碧還是豆奶？」

「你要不要說『雞腸』？我剛剛跟他說話他都沒反應，可能聽不懂。」陳叔繪聲繪色地描述了剛剛在客運站接人時雞同鴨講的局面，特別是周凱表現出來的抗拒，過路人還以為現在的傳銷都光明正大地拐人。

許軼沒有說話，看一眼周凱，結果對方下意識地眼神閃避。他心生一計，幹脆從冰櫃里一樣拿一瓶，加上陳叔要的，大手掌裹住它們並用最快的速度拍到桌面。

他做了一個「請」，周凱領悟到後點了果汁，他就從褲兜掏出開瓶器幫打開，再做一個「請」，示意吸管在桌邊。

「怎麼這麼折騰，許軼你不是年級第一嗎？英語也說不好？」陳叔調侃。

「哈哈哈，陳叔，我啊，英語口音太難聽就不獻醜了。」許軼關好冰櫃，抵著櫃門自嘲。

這是周凱今天喝的第一口水。他邊喝邊偷看許軼。

許軼一雙桃花眼很迷人，嘴角微微上翹，像是什麼時候都在微笑。注意到周凱在看他，大大方方地對對方笑，眉眼和嘴唇的弧度像是練習過一般，有著不多不少的讓人迷情的溫和。

周凱低頭把口罩拉至鼻下。剛剛的笑，算是與人示好嗎？他很開心，忍不住落下口罩，試圖觸及許軼余留的氣息。

許軼看著周凱的手在桌下抓著褲子，他在緊張？許軼這般想著。他因此開始看對方的衣服，算了，單說這身氣派穿什麼都高貴得很。右手戴錶可能是左撇子，而且手錶的牌子，看錶面手工好像是義大利一家很有名的企業的作品，但卻是從來沒有見過的款式。還戴著耳釘，頭髮蓋住了一點，不過他能瞄到是鑲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