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衣「哦」了一聲，笑嘻嘻地只吃不說話。

當殷蓮將早點送到桌上，蘇清水坐在一旁看醫書，突然叫住殷蓮問道：

「你真喜歡凜兒？」

殷蓮心想這不是明知故問？便回道：「是的。」

蘇清水放下醫書，鄭重地說：

「你蘇伯母剛從她娘家來信，說不允許你和凜兒成親。」

殷蓮從沒見過蘇夜凜她母親，更不明白為什麼會不同意便說：

「蘇伯母不喜歡我嗎？」

蘇清水揮揮手：「我也不懂你伯母為什麼不同意，何況她還沒親眼見過你，更談不上喜歡不喜歡。雖說我同意了，但你伯母性格剛硬，對這門親事態度極其反對，我不一定能說服得了她，你要有心理準備。」

殷蓮心說：這什麼呀，全城人都看見我搶親了，誰還能說凜兒姐姐不是我的人了？蘇伯母也不行———

「請蘇伯父放心，我一定會讓伯母喜歡我的！」

「出去吧。」

「是。」

殷蓮退出去將房門帶上，看見蘇夜凜已吃完，走向蘇夜澄的屋子，就跟了上去。

蘇夜澄剛醒來，就坐在床上發獃。

「姐姐，他是不是不會好了？」殷蓮突然冒出來問道。

蘇夜凜沒有回答，只是拿了衣服給蘇夜澄穿上。

「他不會連衣服也不會穿吧？」殷蓮又問道，「姐姐，我幫你。」

「不用，我自己給他穿上就行。」蘇夜凜說。

殷蓮又問：「姐姐，害了澄兄弟的兇手會不會是殷三？」

蘇夜凜也懷疑過，可是沒有依據，他們蘇家那時候與殷三家毫無過節，所以殷三不會傷害蘇夜澄，便說：

「別在這兒胡猜亂想了。你在外面混了七八日不回去，穆姥姥叫你趕快回家。」

「我不回去，我明年再回去。」殷蓮不快地說。

蘇夜凜安撫好蘇夜澄，轉過身來，蛾眉緊蹙：

「那你賴在這兒有什麼意思，無端地讓我討厭……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什麼意思，你不知道自己有多齷蹉下流嗎？我答應和你成親不代表看得上你，你還沒玩夠我嗎？要不要我現在把衣服tuō了，讓你玩個夠？」

「姐姐，你怎麼這麼說？是，那晚我不該說那樣的話羞辱你，姐姐不喜歡我碰，我一定不會沾到姐姐一點……」

殷蓮的慌亂再也沒有得意的神氣。

蘇夜凜恨道：

「你也知道是羞辱，我以為你還自我感覺很好，羞辱完我，在外混幾天回來又在我面前得意忘形，你覺著自己了不起？」

殷蓮低下頭，兩手絞在一起，開始哽咽道：

「姐姐別說了，越說我越沒臉在這，等晚點大家都睡了，隨便打我罵我，不叫別人看見，在姐姐面前丟臉就丟臉了……」

蘇夜凜心想：想要我重新看好你，沒門，我得耗著你，決不輕易原諒你，更不會輕饒你，如果你沒有滿滿的愧疚感，怎麼對得起我心裡為你受的痛苦，怎麼再繼續調教你這個小混蛋———

「你要真沒臉見人就不會來了，來了還挺牛氣的，又砸腦袋的又躺到地上，跟你哥哥學的吧，你們兄妹倆都有一樣噁心人的風格呢，是想博得我的同情嗎？」

「不，姐姐，我跟那個噁心的兒子不一樣，他凡事喜歡白嫖，我都是花錢的。」

殷蓮本意是指穆盪喜歡佔小便宜，而她對人很大方，所以瞥了一眼蘇夜凜，希望她不要想歪。

蘇夜凜冷笑一聲：

「蓮二爺出手闊綽，外面的姑娘們都指著你養活呢！待在這兒幹嘛，還不滾出去給你的女人們送錢。」

殷蓮越想迴避提這種事，蘇夜凜越是提起越惱恨他，他便越煩躁不安，他實在不願將見不得人的事擺在他和蘇夜凜之間，猶如隔著刀山與火海，使他害怕而不敢跨過。

蘇夜凜見殷蓮一言不發就要走，連忙補充道：

「玩夠了就回去見姥姥，姥姥吩咐過的，你要是不回去就別再來這兒了。」

殷蓮猶豫了下，說：

「姐姐，你要我出去，我只能在外面住，就算在大街上睡覺，我也不會回去。」

蘇夜凜立刻走上前，沉著臉說：

「你再不回去，姥姥會把你趕出去。」

「那就趕出去。」

「你要是這樣任性，我被人恥笑也不會嫁給你！」

殷蓮睜大眼，想了想，說：

「姐姐要我回去我就回去。」

蘇夜凜聽了，才嘆了一聲，不知不覺與殷蓮糾纏掉太多時間，蘇夜澄還沒吃飯，等殷蓮走一走，便照顧蘇夜澄吃早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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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回去，殷蓮便心有餘悸地不敢回。

被關起來，與屍體關在同一個房間。這種懲罰對殷蓮太殘酷了。

但殷蓮還是乖乖回去了。

一跨進大門，酒黎在不遠處冷冷地盯著殷蓮，把他盯得全身發毛。他早聽說酒黎拜在一個世外高人門下學武，內力與他不相上下，輕功比他好，武功也要比他強，只要一見面，他是打不過也逃不走了。

殷蓮先去給穆老太太叩頭請安。

穆老太太雖派人四處找他，他故意躲起來，任誰也找不到他，所以一開口便怒氣沖沖問道：

「你有臉回來？家仇未報，一味苟活，無能、下jiàn的東西，我和你兩位義父還指望你出人頭地呢！你仲父才死幾天，屍體還熱著呢，剛剛入了土，而你，勾引、玩弄姑娘，誰教你這些噁心的毛病！現在還學會躲著我們了，我後悔替你娘養大你，你走就別回來，還回來幹什麼！」

殷蓮伏在地上，忿忿不平地回道：

「是，仲父死了我還在尋歡作樂，我是個混蛋！你命黎姐姐殺人放我屋裡就不是錯了！我憑著性情做事，憑著內心感受做我自己，真是真，假是假，沒你們那麼多虛偽的禮義教條！殺殷三殷二的計劃失敗了，我們早就失敗了，仲父的死是我們失敗的代價！只要我不再報仇，任何人都不會死，這才是我現在最堅信的道理！」

「逆子不可教也！」穆老太太兩眼冒火，舉起拐杖打殷蓮，邊打邊破口大罵，「反了，反了！你娘生的畜生，是個懦夫還是個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