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運河決堤這樁案子的始末，我早在京城就聽說過。」

文娘正了臉色，薄施粉黛的面容上露出認真的神情:「縱然當初參與的官員眾多，但毫無疑問，動手腳的，必然有咱們這位知府大人的一份。」

「而且是大頭。」

沈宛歪頭，有些不解:「為何會這樣說？」

文娘神秘的笑了笑:「還不是因為他那位夫人花銷無度？倚著知府的這點俸祿，還不夠他夫人塞牙縫的！」

那女人叫做盧婧，是兩廣總督盧興祖的親妹妹，二人出身低微，年紀小的時候相依為命，沒少吃過苦頭，因此，等到後來盧興祖飛黃騰達，盧婧一同享了榮華富貴，便對錢財就分外看重。

再後來，陳昊天跟她搞在一處，又憑著她哥哥的關係，再加上自己有幾分能耐，做了個揚州知府，可憑著俸祿根本不夠盧婧花銷，於是，陳昊天平日也經常收些賄賂來維持那女人的胃口。

「還別說，他落下的把柄還不少——」

文娘眨眼:「但是他比較會做人，在江南這一小片，上上下下都打點的不錯，所以口碑也還好，自然就沒什麼人來尋他麻煩，誰知道今年，大概是老天爺都瞧著他不順眼了，他監築的河段決堤，惹出來這麼一個大麻煩。」

「可我瞧著難民並不太多啊——」

沈宛疑惑，「城裡並不太亂，看上去跟往常差別不大，唔……對了文娘，我在城外見過一個別院，裡頭有許多年紀小小的孩子，我懷疑，他們將受了災的百姓們的孩子都買過來，再與城中人販子合作，賣到各地去，從中賺取巨額利潤。」

「我剛剛回來，因此城中情況也還不清楚。」

文娘略微沉吟，「御蟬，你所說的……其實不無可能。」

「這樣，」她轉頭吩咐年叔:「將那人予我們的勢力一併調出來。」

「去查，必須要查的水落石出！」

「夫人，」年叔聞言，面上略微遲疑:「我們與知府大人素無過節，這一次，當真要……」

「已經遲了，撇不開幹系了，」文娘眉間陡然迸出一股子凌厲來，「年叔，這樁事，從畫閣被襲擊之後，就已經洗不清了。」

「與其受制於人，還不如先發制人。」

年叔這才頷首道:「是，我馬上令人著手去辦。」

應下之後，他便轉身，大踏步離開了。

沈宛望著年叔的背影，停頓了一刻，遂轉過臉來，看著身側的紅衣女子，認認真真的開口:「謝謝你，文娘。」

謝謝你，這麼毫無條件、毫無立場，又絲毫不求回報的幫助我啊——

揚州八年，能夠遇見文娘，當真是沈宛這一輩子，最幸運的事了。

「說的什麼話！」

文娘一如既往的沖她拋了個媚眼，依舊是風情萬種的模樣:「咱們是什麼關係？哪裡用的著說這麼見外的話？」

「好了好了，咱們接下來得商議一下，怎麼將那老傢伙的狐狸尾巴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