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奇怪的很，」文娘淡淡擰眉，「你說這運河決堤的事也出了有一段日子了，遭了難的百姓死的死，傷的傷，該說也都過去了，陳昊天的手腕又不差，怎麼突然能冒出來一樁瘟疫？」

「會不會是……無家可歸的百姓們湧入城裡，而城西又是貧民窟，時日一久，自然就出了瘟疫。」

沈宛托腮，若有所思。

「夫人！」

年叔從外頭急匆匆趕進來，臉色凝重，「陳昊天下了死令，城西那邊已經封了，好像聽起來事情不小，連應尚書都執了官印出來，過問此事，夫人要不要出城避避？」

聞言，兩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底看出憂慮。

靜默了足足一刻，沈宛驀然起身，果斷開口:「文娘，我去看看。」

「不行！」文娘跟著起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語氣極其堅決，「你沒聽到年叔說什麼嗎？那可是瘟疫！」

女子無奈，嘆了口氣，聳肩道:「難不成我們就坐在這裡瞪眼？」

「再說，文娘，你曉得我的醫術，就是出去瞧瞧，城西既然已經封了，我肯定也靠近不了，是吧？那你又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不行就是不行！」

這一次文娘非常堅決:「那些都是男人們的事情，揚州城大大小小的官員也實在不少，就讓他們去處理，御蟬，你就給我老老實實待在畫閣，哪裡也不許去！」

「我……」

女子瞪眼，張口結舌。

將沈宛摁回原位，文娘叉腰，也坐下來，語調略略軟化:「讓年叔去外頭盯著，咱們姐妹倆，就在這喝喝茶，聊聊八卦——」

聞言，沈宛翻了個白眼，無語望天。

雖然文娘語氣略微軟化了些，然而依舊沒有任何令人拒絕的餘地。

我……好吧……

沈宛百無聊賴的抿了口茶，就擱下，瞧著年叔離開的背影，眼巴巴的，就盼著他帶回來點什麼消息，宛如一個等待糖吃的孩子。

可等待的時間裡，她收穫的也並不少。

文娘見她無聊，便撿了些揚州城各家的事情講與她聽。

比方說，應尚書曾經喜歡過玲瓏苑的一個姑娘，只家裡老太太不同意他與娼妓往來，便硬生生拆了這段姻緣，後來應尚書另娶他人，生了應天茂，便也這麼過下去了。

再比如，陳昊天和盧婧有兩個女兒，兩姐妹性子截然相反，大女兒亭亭溫柔如水，卻也膽小怯弱，二女兒玉立天真活潑，卻也心機頗深。

文娘絮絮叨叨的講著，卻見托腮歪在椅子上，一臉懨懨的女子突然動了動，轉過臉來。

「那……陳昊天之前的那幾個孩子，還有他的髮妻，你可曉得？」

文娘噎了一噎，內心掙扎了一下，到底還是決定繼續往下說:「他們原來都不在揚州這邊，而住在老家，他的髮妻是被大火燒死的，原因不詳，而他與髮妻總共有三個孩子，二男一女，因為家裡窮，長子早些年就被送出去了，送到哪裡也不太清楚。」

「而他的那個長子，就是樓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