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怎麼回事？」翟飛鸞貼近樓鳳鳴問道。

金耳環小殭屍跳出去後，帶串珠小殭屍的也跟著跳了出去，飛去了他們前方的宮殿裡面，他們這才有機會單獨說話。

「聽意思應該是爆炸的時候，被他們口中的老祖宗塞進我帽子里的。」樓鳳鳴回憶了一下說道，「不需要太擔心他們。殭屍一族被天地忌諱，能存在下來的時間越久就越守規矩。」

人死後身體歸大地，靈魂歸地府，這是天地至理。

如果說修行是奪天地造化，被天地所妒，但尚且有修功德這一線生機。殭屍就是逆天而行，被天地不容。一旦成僵，稍有差錯就是灰飛煙滅的下場。

所以，幾乎沒有人主動成僵，而能留下名姓的殭屍，也無不是立過大功，卻又因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被天地放逐以另外一種情勢存在。傳說中的旱魃，是黃帝之女，沾染戾氣回不了青天，被迫滯留大地。其他如將臣，贏勾，後卿等等都曾經是黃帝手下的功臣。如果查找他們成為殭屍的原因，就會發現也大多是被迫而為。

凡古至今，只要是修殭屍道的，一旦功法有成就是天打雷劈。與修行人度雷劫不同，他們那個是真-天打雷劈化成灰。

無一例外。

除非一直躲在墳墓裡面不見天日，受地氣的保護。黃天厚土裡所有生靈的父母，即便兒子再叛逆，只要躲在母親的懷裡，也會受到庇佑，這也是天道規則，留下的一道生機。

「他們兩能從地下墓穴走出來，一定也是用了秘法。所以才會變成這副樣子。他們不敢對我們怎麼樣，不然天雷馬上就會下來。」這也是樓鳳鳴即便知道對方實力很強，還敢對他們這麼不客氣的原因。

而且他身上的功德厚的很，得道的高人對他下手都要小心被雷劈的萬劫不復，何況兩個殭屍。

這兩個傢伙不會平白無故的出現在他帽兜里，說不定還有求於他。

「那你好棒哦。」翟飛鸞很不走心的誇了他一句，兩個殭屍自稱姓贏，讓他想起了以前看香港鬼片搜過的一些資料，「贏臣……四大殭屍始祖之一，剛才他們是互相稱呼贏老二贏老三，那個把他們丟出來的老祖宗，會不會就是贏臣吧？」

「嗯。」樓鳳鳴想了想，搖頭。「不知道，不過很有可能是。」雖然兩個殭屍說話不著調，不過實力的確很強，非常強。單挑他知道的幾個有道真人都不會輕易輸掉的那麼強。能把他們隨手扔出來的的人，不是贏臣也是惹不起的存在。

「來頭不小。」翟飛鸞吐了吐舌頭。四大殭屍，和四大凶獸幾乎是同時代的傳說級存在。

不過想到傳說級的凶獸之一窮奇，還在樓鳳鳴房間的行李箱里昏睡，突然又不覺得多厲害了。

「還是看看他們要幹什麼吧。」翟飛鸞看眼贏二贏三跳進去的宮殿，「我們能離得近一點嗎？我擔心他們傷害穆凱。」那兩個殭屍渾身都散發著『我不靠譜』氣息，翟飛鸞很難不擔心。

「當然能，你抓緊我的手，帶你下去。」樓鳳鳴也想知道他們要做什麼，說完拉著樓鳳鳴從屋頂飄落了下去。

由於是在穆凱的夢裡，他們是沒有實體的，輕飄飄的就落了下去。這種感覺很神奇，和吊威亞完全不同。翟飛鸞落地之後品了下滋味，如果不是時機不合適，倒是很想來回的跳那麼幾次。

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座宮殿，樓鳳鳴牽著他直接到了殿內。

殿內陳設奢華，半人高的熏香爐，點著手臂粗的蠟燭，高掛著宮燈。 一方錦塌上半倚半靠著一個身穿華麗宮裝的女人。女人長得很美，眉毛描畫的細長，髮絲飄灑胸前，幔帳在身後飛舞……

離得遠了還沒覺得，離得進了翟飛鸞怎麼都覺得這幅景象好像在哪裡見過。不是具體哪裡像而是氣氛很熟悉。

鬼氣森森的，似乎還有若有若無的背景音樂，讓人感覺渾身涼颼颼的。

此時，錦塌上的女子卻是一臉的不知所措。

也難怪，誰被個手掌大的小人，薅著一縷頭髮，捏著一隻小鞋子懟鼻孔都會是這幅表情。

等看清楚發生了什麼，翟飛鸞也有些凌亂了。

「說，你是何方妖孽！為什麼要害人！」只見贏老二一手抓著人家一縷頭髮，一手拿著一隻指甲蓋大小的鞋子，往對方鼻孔戳，活活就是欺壓良善的惡霸摸樣。

如果忽略他那和人家臉差不多高的身高的話。

「這是怎麼回事？你們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本宮的寢殿內？擅闖皇宮是死罪！」華服女子雖然慌張，卻沒有完全亂了分寸。她的身體動不了，話卻還能說。

「別演了，你要是真當過皇妃，早就叫人來砍我們了。」贏老二不高興的說道，「再不老實，我就把腳伸你嘴裡。」說著話，他那隻光著的腳躍躍欲試的在女人的鼻尖上比劃了兩下。

彷彿是在讓對方充分認識到這樣做的後果。

太賤了，簡直。

翟飛鸞腹誹不已，但他和樓鳳鳴卻都沒動作，安靜的看贏老三逼供。

「嗯你，你想幹嘛？」女人說這話的時候都不怎麼敢張嘴，以至於發音有些奇怪。

贏老三一陣的壞笑：「這話該我問你才對，敢在你二老爺面前害人，是不是找死呢？」說著那小鞋子就在女人鼻子上啪啪打了兩下，「說，你到底是誰！」

「本宮是靜妃！」

「不老實！」啪啪！

「本宮……」

「還不老實！」啪啪！

「本……」

「呵！」啪啪啪！

「啊！黃大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眼看著鼻子變紅變腫，女人實在有些受不了了，眼睛裡的淚水一下子就涌了出來，渾身動不了還被人啪啪打臉（其實是鼻子），這種屈辱她這輩子都沒受過，崩潰的大喊大叫了起來，「你到底是什麼鬼東西！為什麼一直打我的鼻子！你知道做它有多貴嗎？做這麼完美有多不容易嗎？打壞了你賠我！」

這女人瘋了。

「你這哭的也太丑了。」贏老二鬆開抓頭髮的手，一蹦老遠，邊穿鞋邊在鞋底擦手，「好嘛，這鼻涕眼淚的埋汰誰呢？」

賤，真賤呀。翟飛鸞在後面默默的把黃大師記下的同時，給贏老二的行事風格給與了充分的肯定。

贏老二的作秀還沒結束，他穿好了鞋，叉著腰指著女人道：「姑娘，就你這心理素質就別當壞人了好嗎？在家看喜洋洋灰太狼不好嗎？二爺勸你趕緊老實交代，不然夢裡打壞的鼻子，現實中你的身體也會變得一樣，信不信由你。」

「你們給我等著！」女人肯定不信，她把寬大的袍袖團在一起擦了把臉，惡狠狠的看了贏老二和他背後的樓鳳鳴兩人一眼，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

「冉遺魚，冉遺魚，喚我回去。」

翟飛鸞不知道她在說什麼，暗中把冉遺魚三個字也記下來，感覺到樓鳳鳴牽著他的手突然收緊，不明所以的看了過去。

「閉上眼睛，我們回去。」樓鳳鳴對他道。

「嗯。」翟飛鸞點頭答應，乖乖聽話。幫不了忙的時候，最好也別添亂。這是一個普通人的覺悟。

他眼睛將要閉上的一瞬間，宮殿開始搖晃像是要崩塌了。錦塌旁邊的矮桌上的一個酒壺，翻到了過去，正好底部朝向他這裡。

…… Made in China

中國製造？翟飛鸞強忍著睜開眼睛再看一眼的衝動，眼皮跳動不已。

贏老二也在喊：「老三，快出來，夢境要塌了！」

「來了！」贏老三不知道從哪裡跑了出來。

「抓緊我！」翟飛鸞只聽到樓鳳鳴這麼說了一句，腦子就是一瞬天旋地轉。

過了一會兒，眩暈的感覺過去，翟飛鸞猛地清醒過來，睜開了眼睛，不過馬上又閉了起來。這時候聽到身邊一聲輕笑，樓鳳鳴的聲音道：「醒了就睜開眼睛吧，已經沒事了。」

翟飛鸞這才睜開眼，發現自己還坐在原來的位置，對面的穆凱還在睡，鼻尖還有很輕的鼾聲，並沒有一同醒來，於是不解的看向樓鳳鳴。

「他這段時間被人控制夢境，消耗了不少心神，安魂香對他有好處。」樓鳳鳴指著面前還剩下一點的香說道。「讓他多睡一會兒，這是客戶福利。」

「棒！」翟飛鸞給他一個贊。這服務精神值得誇讚。

「安魂香呀，好東西。」贏老二的聲音說道。

「嗯？」翟飛鸞『咻』的轉頭，看向樓鳳鳴的帽兜。

「嗨！」披頭散髮一身破爛的贏老二，晃著耳朵上的金耳環從帽兜里爬出來，對著翟飛鸞擺手，「小娃娃，又和二爺見面啦，高興嗎？」

「……」

「起開點！」贏老三緊隨其後，胸前的串珠搖擺，他扒開擋臉的頭髮，對翟飛鸞說了一句讓他有些害怕的話，「娃娃崽，有飯吃嗎？三爺我餓了。」

首先，我面前的是殭屍，雖然只有巴掌大，但他們是殭屍沒錯。臉色慘白黑眼圈小紅嘴唇黑長指甲都說明了這一點。

然後，眾所周知，殭屍是喝人血的。

最後，他對我說他餓了。

翟飛鸞愣了有三秒，情不自禁的彎腰，把腳上的拖鞋拿在了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