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了閉眼，憑靠著記憶里的路線，沈宛費了些力氣才找到駱晟家裡。

斑駁的木門一如既往的佇立著，靠街的牆邊躺倚著幾個衣衫襤褸、面色蒼白的百姓，一看就是染上了瘟疫的人。

這一路找過來，她所看到的很多百姓都躺在路邊，面色蒼白，眼神獃滯，儼然就是在等死。

是啊——官兵封了這片區域，也就是預示著，這裡的所有人都已經被放棄，唯有死路一條。

沈宛不偉大，不仁慈，也不是救苦救難的菩薩，她來這裡，只是因為在意的人。

抬手，扣響木門。

過了很久，門內才有聲音傳來，帶著濃濃的警惕意味:「誰？」

沈宛聽出那是駱晟的聲音。

「是我。」

她揚聲回道，清潤如水，又宛若珠玉落盤，分外好聽。

大門「吱呀」一聲被打開。

入眼是駱晟熟悉的面容，沈宛沖他笑了一笑，問道:「我可以進去嗎？」

「你……」駱晟點頭，一邊讓開身子一邊疑惑的問:「是患了瘟疫被丟進來的？」

可看她滿面紅光的模樣，實在不像有什麼病症的模樣啊——

果不其然，沈宛微笑著搖頭:「不是。」

「那——」駱晟一驚，「你是自願進來的？」

自願進這兒人間煉獄等死？

聞言，沈宛卻沒有回答，只含笑問道:「老夫人呢？」

駱晟關上門，拉好門栓，才有些低落的答道:「奶奶……染上了瘟疫。」

「什麼？」

沈宛面色一凝，遂加快腳步，往裡走，「帶我去看看。」

「哎——」

駱晟上前一步，攔住沈宛:「奶奶住在那邊屋子，沈姑娘，你也曉得這是瘟疫，還是不要靠近了吧！」

被駱晟攔住去路，沈宛仰頭望著他，有些無奈:「我人都進來了，駱晟。」

人都進來了，還怕瘟疫不成？

「可是——」

駱晟還想說什麼，卻見老太太的屋子裡邁出來一個人。

那人視線看過來，目光凌厲之極，「誰讓你進來的？」

依舊是萬年不變的黑衣，面容輪廓冷硬，周身遍布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沈宛不語，站在原地仔細打量了一下他，察覺他臉色有些不好，不由得心下一個「咯噔」，一把推開駱晟，快步走近黑衣男人。

「你也染上瘟疫了？」

她一著急，便伸手去抓他手腕，哪知樓闌身子一閃，靈巧的避開她的手，後退幾步。

「沒有。」

男人斂眸，出聲嘶啞，卻有了溫度，「沈宛，你還沒有回答我，為什麼進來！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沒辦法，」女子攤手，一臉無辜:「你又不在，我被濟安堂的掌櫃騙進來的，他告訴我，你染了瘟疫被丟進來，我若是不進來，你會死。」

聞言，樓闌臉色無比陰沉，顯然是信了。

沈宛暗暗掐了自己一把，強自忍住笑意，讓自己保持住無辜的神色。

看來樓闌最近思維也不太清晰，忘了她到底是什麼人了，居然連這話也信。

可他既然信了，自己就得維持住這樣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