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沈宛怒極反笑，「那納蘭公子的第一個命令，是屠寨嗎？」

「我……」

納蘭成德深吸一口氣，竭力令自己保持冷靜，「那個時候我不知道……我只以為你被那裡的人擄走，急得幾乎瘋掉，所以就讓天茂……」

「讓應天茂救我？」

女子秀眉微挑，眼瞳里閃爍著冰冷和諷刺，「然後應天茂就平了永安寨？」

納蘭成德蹙眉低喝:「沈宛！你冷靜一些！」

「冷靜不了！」

沈宛扶著門框的手都在微微顫抖:「永安寨那麼多人，有十惡不赦的，也有天真無辜的，甚至珊珊的孩子就要出生了，你現在告訴我，他們……他們……」

咬了咬唇，眼淚不由自主的從眼眶滾落，而沈宛絕色的面容上卻沒有分毫示弱。

她不仁慈，也不是善人，對於試圖傷害自己的和那些滿手罪孽的人，她從來不手軟。

這麼多年，她這雙手看似白白嫩嫩，實則血腥滿滿。

可對於秦成楓和珊珊他們……

沈宛閉了閉眼，扭頭就走，「納蘭成德，你最好……給我個說法，否則，赤炎出鞘，勢必染血而歸。」

腳步聲極重，越來越遠，顯示了主人濃重的憤怒。

納蘭成德望著她的背影，久久沒有動。

她竟然……因為一些不相幹的人，要與他拔赤炎？她知道赤炎的緣故呢？她知道赤炎的反噬有多重嗎？

身子晃了晃，納蘭成德眼前一花，在應尚書的驚呼中，猛的嘔出一口血。

明晃晃的殷紅掛在嘴角，與蒼白的臉色形成鮮明對比，納蘭成德一手扶住桌沿，微微緩了一會兒，便對一臉惶恐的應尚書揮了揮手，表示自己無事。

「不必……管她，」拭去嘴角血漬，納蘭成德喘了口氣，不過一瞬，就恢復了素日殺伐果斷的模樣，「天茂不會有事的，一切按原計劃進行，她若想尋仇……」

「……就讓她執赤炎沖我來吧。」

納蘭成德摁了摁胸口，眼底劃過一抹暗芒。

沈宛不是會隨便任性的人，她不是那些目光短淺的小女人，她是真正胸懷寬廣的人，所以接下來的事情……她依舊會配合自己完成。

目光透過窗欞，沉沉的移向遠方。

但願這一切……都快些結束罷。

另一邊。

沈宛怒氣沖沖的往回走，一路走一路氣，走到樓闌屋子裡的時候，氣也消的差不多了。

期間恰好碰到駱晟，駱晟向沈宛表明了陳老夫人簡葬的事，並且告訴沈宛，恩人會派人手幫他。

沈宛點了點頭，沒多想，就轉身進屋去看樓闌。

他被自己點了睡穴，雖說一時也不會醒，但若是醒著瞧陳老太太下葬未免又是一番麻煩，還是讓他多睡一會吧。

坐在破舊的床邊，沈宛打濕了帕子，開始替樓闌細細擦臉。

擦過之後，又將他右手衣袖挽起，細細替他診了脈，開始拆紗布。

樓闌身上的傷其實還好，除了右手手腕筋脈的傷和連日不眠不休的體力透支，並沒有大礙。